孟黎穿着淡蓝色的家居服,乌发都乱了,因为发烧出汗,黏在鬓角额头,面颊泛着浅红,耷拉着眼皮,整个人都看起来恹恹的,仿佛提不起精神。
萧逢的心瞬间就揪紧了,在孟黎床边坐下,将手中的温水和药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抬手往孟黎的额头摸去。
“少爷,你现在在发烧,要吃药,不然烧退不下去可怎么办啊。”
孟黎生病了,脑子变得不太活泛,脑袋里像是灌了水,但却不肯停,紧攥着辈子翻了身。
几秒后,背部被戳了下,那一下不知道戳在了他背部哪根神经上,孟黎身体立马泛起一阵麻痒,下意识侧过身,紧攥住萧逢戳过来的那根手指,狠狠瞪着他。
“少爷,你很烫。”
萧逢感受到孟黎手心内比他还滚烫的提问,紧皱了下眉头。
孟黎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抓着萧逢手指的这个姿势似乎过于暧昧了,抬手要松开萧逢的衣领时,却又被萧逢拧着眉攥住了手,萧逢将他修长白净的五指摊开,望着他的掌心,眸色深沉。
“少爷,手心都红了。”
孟黎一怔,下一秒,就感到手心传来一阵湿热的气息,只听萧逢含笑说:“吹一吹就好了。”
孟黎刷的收回了手,猛的躺回床上,用被子罩住了自己。
萧逢只是想逗孟黎,希望他心情好一点,心情好病才好的快。
但其实提起的心完全没有放下来。
在他前世有限的记忆里,他和孟黎在一起的时候,孟黎几乎没有生过病,或者说,孟黎几乎从没有在他面前生过病,萧逢也从没有看到过他脆弱的模样。
他的身体底子估计也是因为养成了这硬扛的坏习惯,所以慢慢崩坏的。
孟黎用被子闷了自己半天都没再听到被子外的动静,纳闷的掀起一角从被子缝隙里查看,发现那条傻狗居然坐在他床前垂着眼睛红了眼睛。
活像是他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绝症,要死了一样。
孟黎最讨厌看别人丧气着脸,深吸口气,恶狠狠地瞪了萧逢一眼,简直想一巴掌把他甩出去,让他去外边丧,但胳膊又实在使不上力气。
遂放弃,转而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片,和着温水,一粒一粒咽了下去。
萧逢正悲秋伤春着,回过神时,却见孟黎把药给吃了,吃完又用被子盖住了脑袋。
萧逢也短暂的把悲伤情绪抛开了。
“少爷,吃完药不要躺着,不然药不好消化,再起来吃点东西吧。”
萧逢说着,吸了吸刚才在外边被秋风冻的有些泛潮的鼻子。
但这吸鼻子的声音停在孟黎的耳朵里又是另一回事了。
孟黎深吸口气,从床上笔直的仰卧坐了起来,掀开被子耷拉着拖鞋就盯着乱糟糟的发往外走。
萧逢忙追上去,惊恐道:“少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孟黎凉凉道:“吃饭。”
萧逢一喜:“我这就让叶阿姨去给你热粥!”
孟黎喜欢喝小米南瓜粥,叶阿姨的小米南瓜粥不甜不腻,不稀也不稠。
饶是不喜欢喝粥的萧逢,也跟着孟黎喝了两碗。
萧逢吃东西的时候看着就让人有食欲,连带着孟黎也多喝了一碗。
叶阿姨欣慰非常,对萧逢使眼色:“萧逢,不如今晚就住下来吧,少爷生病了也不能外出,正好你在家里陪陪少爷解解闷,少爷你说呢?”
萧逢也眨吧眨吧眼看向孟黎,一副期待万分不能被拒绝的模样。
孟黎面无表情的撕下额头上已经黏稠的退烧贴,垂下眼含糊道:“随便你。”
萧逢耶一声,信誓旦旦道:“少爷,我肯定在家里好好伺候你。”
孟黎别过头,嘟囔道:“有病……”
病去如抽丝,孟黎病了两天,在萧逢和叶姨的悉心陪伴和照顾下,病好的很快,但一回学校,紧接着就是期中考试。
好在孟黎没有被病给影响,虽然在一班仍然是垫底,但年级总排名成绩上升至了六百以内。
萧逢帮孟黎八科的试卷全部整理了一遍,给孟黎做了一个错题集,方便孟黎查错纠错,尤其是语文。
孟黎偏科非常明显,他的数理生化没有大问题,差的就是语文历政,尤其是历史政治,没有突破过五十,所以萧逢着重帮孟黎整理了一下历史政治的错题。
结果孟黎不看,淡淡道:“我学理。”
萧逢一愣,试探着问孟黎:“少爷,你真的想好了?”
孟黎张了张嘴,不知道想到什么,又顿了下,撑着下巴懒懒抬起眼皮看向他,问:“你呢?”
萧逢笑道:“我当然和少爷一起!”
他八科分数都差不多,理科还更胜一筹,前世他也是选的理。更何况如果没有这傲人成绩,他也早就已经有了别的打算,所以学文学理对他的未来没有半点影响。
结果孟黎却皱下眉,不赞同道:“不用和我选,你想学什么学什么。”
萧逢一愣,扭头讷讷的看着孟黎浓眉的长睫,心绪震动。
他的黎黎,已经学会理解和尊重他了。
他几乎笑出声,对上孟黎那双澄澈眼眸里的不解时,他笑道:“黎黎,这就是内心的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