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泱在听到陈妈声音的那一刻,耳边嗡鸣,脑中霎时间变得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思考,立即转身出了医院,开车朝着陈妈所在的医院而去。
那个医院距离她有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宿泱一路疾驰,生生将路程缩短至四十分钟。
手术室外,陈妈站在外面,神情焦急,来来回回地走,宿泱甚至来不及喘口气,一把攥住陈妈的手腕,嗓音冰冷。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好的会从楼上摔下来?!”
陈妈吃痛地皱起眉头,如实道:“夫人说您今晚要回来,要把花房里养的罗勒拿下来,我原本想去的,可夫人让我在厨房准备东西,她让小兰陪她一起去,可谁知道夫人是自己一个人上去的。”
陈妈说着,红了眼眶,“小姐,是我没有照顾好夫人,如果我坚持陪夫人上去,夫人就不会摔下楼了。”
宿泱紧紧攥着拳头,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什么话都没说。
事情已经生,再责怪也没有任何用,她靠在医院的墙壁上,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煎熬不已,宿泱觉得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还要难熬,完全忘记还在另一个医院的温浸玉。
三个小时后,手术灯灭,大门打开。
医生从里面走出,陈妈立即迎了上去,“医生,怎么样了?我们夫人还好吗?”
医生摘下口罩,看了眼陈妈和宿泱,“你们谁是家属?”
宿泱上前一步,“我是。”
医生看着宿泱,微微叹息一声。
“病人还剩下一点时间,有什么要交代的就尽快吧。”
宿泱脑子“嗡”的一声,瞳孔骤缩,倏地拔高声音:“什么叫还剩下一点时间?!什么叫要交代的就尽快?!”
一向理智的她,却因一句话而理智尽失,双目赤红,就要上前攥住医生的领口,却被周围的人拉住,陈妈也慌忙拉住她的手。
“小姐,小姐您冷静一点!”
医生远离了她一些,冷着脸道:“病人从高处摔下,脑出血严重,又患有心脏病,抢救期间多次出现心脏骤停,我们已经尽力了。”
宿泱一把甩开陈妈的手,眼神凌厉。
“转院!现在去办转院!打电话让楚清过来!!”
“小姐,楚医生出差了,现在正在回国的飞机上。”
医生见惯了这种场面,摇摇头,并不打算阻止宿泱,可还没等宿泱打电话,手术室内便传来宿女士微弱的声音,宿泱身体僵硬,停下了动作。
手术室内,冷白的光好似冰霜一般附着在身体四处,宿泱浑身的血液在看到手术台上躺着的人时,瞬间冷却了下来。
女人费力地偏头,瞳孔有些涣散,朝宿泱看了过来,她似乎是想要笑,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指尖动了动,轻轻搭在了宿泱的手上。
宿泱僵硬地垂下头,握住她冰冷的手,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宿女士年轻时叱咤商场,老年因病休养家中,却总是一副精神矍铄的模样,时常让人忽略了她有病在身,不论是何,都从未像如今这般,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脸色白得如纸一般透明,仿佛下一瞬就要消散。
宿泱所有的思维仿佛被抽空,只留下一具空白的躯壳,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怔怔地看着。
宿女士动了动干裂的唇,声音微弱地几乎听不到。
“泱泱……妈妈陪不了你了。”
“别哭……你以后要学着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