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和友川关系好——”沙远峰重复了一遍唐诺的问话,接着又皱起了眉头,只见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不过最后他还是摇摇头,说,“不知道。以前读书的时候友川还比较内向,虽然脾气很好,可是并不怎么和人亲近,对人和善却总是隔着一道厚厚的墙,一般人很难走进他的内心;就连我——,想想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都不敢说自己能有多了解他。”
“那有没有人特别针对邓友川呢?”
“针对友川?”沙远峰想了想,说,“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不过他不可能是凶手。”
“他是什么人?”
“他叫柯孝满,家境富裕,不过他是个娘娘腔,遭到很多学生的嘲笑讥讽;当然也有很多人跟在他屁股后面,因为他实在太有钱了。有段时间,友川和他走得近,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个人就翻脸了,柯孝满经常伙同他的跟屁虫们为难友川,当时友川的处境挺微妙的,他似乎不太敢硬扛柯孝满。直到认识了立晴小姐,友川的处境才好一些。”
“你认为他们夫妻俩的关系如何?”
“模范夫妻,无可挑剔。”
“那潘彬彬呢?当时有没有和谁关系特别好或者特别差的?”
“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更没有什么特别差的,他的性格和友川差不多,开朗外向,却不容易交心。我们只知道他和家里人的关系特别差,除了他的姐姐和妹妹。他讨厌他的父亲和兄弟,好像是因为他们对他的母亲和姐妹很不好,大概就是重男轻女那回事。但奇怪的是,他们对潘彬彬也不好,他们家确实有点奇怪的。”
沙远峰的证词并没有给调查提供新的思路,而柯孝满因为人在国外多年,也排除了作案嫌疑,调查还在原点徘徊。
xx年11月16日
早上九点,丁瑶在南口街街口从林肯车上下来,步行到于光美家。唐诺和莫柠去了镇上的茶馆,茶馆内人迹寥寥,两人要了一壶红茶,但茶的质地实在令人汗颜,不过点心倒是挺可口的。唐诺喝着茶,吃着点心,显得不亦乐乎;莫柠却只是抿了几口茶,点心一口未动,显得心不在焉。莫柠望着窗外,不知为何,目光中竟透出一丝庆幸。
“叮铃——,叮铃——”
南口街31号的房门响了好一阵子才有人来开门,看门的是头发蓬乱的女主人,她身穿宽松的家居服,款式和第一次见到她时的一样,不过颜色不同;那天穿的是喜庆的大红色,今天则是略带忧伤的蓝色。
“请进,”女主人往门外探了探头,“真就你一个人来呀?”她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诧异。
“不是约好我一个人来吗?”丁瑶漫不经心地问道。
“当然。不过我以为那天跟你一起过来的——”女主人停住想了想,“莫先生,对,我以为他会跟你一起来呢?他可真是深藏不露,虽然话不多,他看透的却比任何人都多。”
“何出此言?”
“直觉,而且我的直觉向来很准。”女主人和丁瑶一边聊一边来到客厅,女主人让丁瑶随便坐,说,“喝点什么?”
坐在沙发上的丁瑶考虑了一下,看到凌乱的客厅,犹豫着说,“不用太麻烦,白开水就行。”
“绿茶行吗?雨前龙井。”
“行,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稍等一下。”说着她望了望楼梯口,说,“立晴很快就下来了。”
丁瑶微笑着点点头,睁大好奇的双眼四下观望。客厅里堆放的东西比前两天多了很多,不过已经不像前两天那么凌乱了。丁瑶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门口的鞋架上有两双之前没有的男士皮鞋,眼下客厅里又多了一只男款的大行李箱,已经足以佐证屋里多了一位男性房客。
“我的一个朋友从国外回来,暂时要在我家住几天。”于光美端茶出来的时候,注意到丁瑶正看着男款行李箱发愣,便解释说。
“想必他与邓先生夫妇交情匪浅吧?”丁瑶轻描淡写地说,目光依旧停留在行李箱上,并非因为行李箱上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痕迹,而是因为丁瑶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害怕被对方看出端倪,而强装出来的漫不经心。
“不愧是警方的顾问,果然不容小觑。”于光美感叹道,语气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她直勾勾地注视着丁瑶,显然已经对丁瑶有了新的想法。沉默了片刻,于光美又说,“说实话,我真没有想到警方竟然会让你来找我们问话,这位唐督察还挺有想法的。他一直以来都这么善解人意吗?”
“他?你说唐诺?”丁瑶问道,见于光美认真地点点头,丁瑶才说,“唐诺挺细心,平常也这样。”
“那莫先生呢?”于光美好奇地看着丁瑶,似乎很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丁瑶不由得纳闷起来,但更多的是不悦,于光美对莫柠的兴趣已经远远超出合理程度,让人觉得她正在为莫柠着迷,而此时她的恋人正在承受“丧夫之痛”,这样为陌生人着迷实在太不合时宜了。
于光美好像看出了丁瑶的心思,轻轻笑了笑,说,“丁小姐,你不要误会,我对莫先生可没有任何不良企图,我只是对他很感兴趣而已。怎么说呢?”于光美皱起眉头想了想,“他有一种距离感、神秘感,就像水中月、镜中花,看似美好和善,但又显得那么不真实。看到他让我想起读书时候的自己,独自背负着沉重的秘密,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人分享,直到——”于光美突然停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直到那个命中注定的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