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沈西辞又被盛绍延催促着躺到了病床上,就好像他是什么玻璃人,只是在病房里走两步,也会轻易就碎掉。
在床上躺好,沈西辞拿着剧本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偏头问:“阿绍,我能起来走走吗?”
黑色办公椅上,盛绍延抬头看他一眼:“好好休息。”
那就是不行了,沈西辞语气顿时弱下来:“哦,好吧。”
答应是答应了,但沈西辞半点没有消停的意思,从昨天到医院开始,除了去做各项检查的时间,他就一直躺在病床上,躺到现在,他感觉自己骨头都生锈了,一动就响起“咯吱”的钝涩声。
盛绍延不让他下床,那总不能限制他换睡姿吧?
正从趴着换成侧躺,又一翻身改成平躺,沈西辞上方忽然落下一道阴影——盛绍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床边。
“后背受伤的地方不痛?”
沈西辞动作僵住,眨眨眼睛:“有点痛,但还好。”
盛绍延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再次败下阵来,沈西辞默默屈着腿,保持着侧躺的姿势,当一个合格的病人。
这时,头顶被温热的手掌摸了摸:“委屈了?医生说,受伤的地方不能被压着,所以尽量侧着比较好,而且四十八小时还没有过,不排除内脏有隐匿性出血的风险,要做好监测,你再忍耐一下,躺着休息休息,不要乱动。”
“我没委屈——”
话音落下,沈西辞倏然惊觉,他真的没委屈吗?
或者说,他之前的一系列行为又是为什么?
以前受了伤,他都会严格遵照医生的要求,甚至因为感觉不到痛,他会更加谨慎小心,避免病情或者伤势在他无法察觉的时候加重。这一次如果换做以前,他肯定会在病床上躺过三天,随时注意着各项生命体征。
但之前他做的这些事,就像是一个几岁小孩,知道有个人一定不会生自己的气,一定不会真的责怪,于是特意弄出一些动静,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和关心。
他一直清楚自己心理上是有缺陷的,他或多或少的有一点缺爱,但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不能跟一个人产生很深的情感联系,所以他一直将自己对情感的渴求死死压抑住。
可是,总会有细弱的苗芽,从岩石的缝隙间探出来。
他并非木石,感受不到盛绍延独对他的特殊、纵容和耐心,他又怎么可能不贪心?
沈西辞躺回床上,没有再要求下床,也没有再乱动,打开手机,蓝小山正好发来消息。
说自己趁着各个部门的人凑在一起休息吃零食时,旁敲侧击地去聊了一圈,暂时还没发现有人突然暴富,或者花大笔钱买昂贵的东西。
沈西辞点开新发来的语音条:【不过沈哥,我发现有点奇怪,灯光组的小助理阿杨昨天临时请假走了,说是家里爸爸在工地摔伤了,要回去照顾,这种家里有急事的,副导直接准了假。】
沈西辞打字问他:【你和这个阿杨熟吗?】
蓝小山:【一般吧,阿杨挺内向的,平时大家收工后一起吃烧烤什么的他也不会参加,说手里没钱,后来大家都不怎么叫他一起了,平时也没人听他提过家里什么情况。】
沈西辞切出去,点开陆既明的头像,问之前他圈出来的那个位置,那个叫阿杨的灯光助理有没有站在那里。
陆既明发来了几条视频和截图,又一个电话打过来:“我和摄影组的人聊过了,当时现场很乱,灯光组的人扛着东西跑来跑去,摄影组的人也拍烦了,他们只记得灯光组的人肯定在那里过。我又去翻了翻他们拍的东西,没找着,你圈出来的那个位置基本是个死角,镜头都不会往那儿对焦。”
沈西辞思忖片刻,问:“你找过驻组宣传吗?”
陆既明满头都是汗,没反应过来:“驻组宣传?我还没去找,怎么了?”
沈西辞有留意周围情况的习惯,比如,他从来不会让他觉得对自己有危险的人站在他后面,因为后面是视野盲区,如果对方从身后袭击他,他没办法及时躲避,也无法判断自己的伤势怎么样,甚至,就算对方从后面捅了他一刀,他都可能会插着那把刀继续往前走,直到失血休克死亡。
他仔细翻找着自己的记忆,慢慢说道:“我记得当时,驻组宣传拿着相机在拍花絮,你可以去看看她相机里有没有拍到那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