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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前几天拍广告、拍杂志封面、接受采访,完全是连轴转,加上今天又早起出门,吃过午饭没多久,沈西辞就有点撑不住往下垂的眼皮了,被何爷爷赶去卧室睡觉。

年纪越大越怕冷,何爷爷不在意,但沈西辞大一打工赚了钱后,马上给何爷爷家里装了取暖的空调和电暖气。

暖烘烘的房间里,沈西辞缩在被窝里面,只露出脑袋:“我有一次从学校回来,天黑了,没人给我开门,我没地方睡,就来了何爷爷这里,第二天,何爷爷就去山里挑了好木材,请木匠给我打了这张床,又把这间房收拾出来,给我当临时卧室,后来陆续添了柜子和桌子。”

盛绍延坐在床边,摸了摸他慢慢暖和起来的脸:“何爷爷对你很好。”

沈西辞本能地蹭了蹭对方温热的掌心,话说得越来越含糊:“嗯,何爷爷和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话音渐弱,沈西辞拢着松软的棉花被,呼吸匀缓。

知道沈西辞睡眠浅,多等了一会儿,盛绍延才起身,穿上外套出了房门。

厨房里,何爷爷正在泡发晒干的牛肝菌和各种山货,见盛绍延进来:“西辞睡了?”

“对,睡着了。这几天他工作忙,缺觉,在车上一直很兴奋,见了您才安下心睡觉。”

盛绍延注意到,这间厨房里砌起的灶台纤尘不染,墙上整齐地挂着串成长串的辣椒和大蒜,竹编的篮子里放着山货和土豆,青菜泡在木头雕成的盆里,陶土捏的碗盘一字摆开,放着切碎的佐料。

“以前在边境那边拍戏,西辞也会在街边买些藤编的篮子回家装水果。”

何爷爷笑道:“这方面他和我的喜好确实很一致,看见这些东西就移不开眼,不装东西,就是摆着看看也好。”

“他确实是这样。”盛绍延挽起袖子走过去,“我来跟您一起洗吧。”

何爷爷往旁边站了站,给他让出位置。不拒绝是知道年轻人的心意,但人家好歹是客,就只安排了一个简单的:“那你帮着剥冬笋吧。”

说着,示范了一下手法。

盛绍延从来没做过剥笋这种事,但他记忆力好,看完一遍,就把何爷爷的动作模仿了个十成十。

“现在这时节,正是挖冬笋的好时候。笋尖刚刚顶破土面,还没彻底长出来,这时候,笋是最甜最嫩的。跟着竹鞭走向找,看见土面微微凸起来,有裂缝的,那处就是了,这可是山精吃了都点头的鲜货。”

何爷爷语速不急不缓,娓娓道来,“这些都是刚天亮时我上山里去挖的,西辞很喜欢吃。隔夜的笋味道不好,你们走的时候,我再上一次山,挖新鲜的给你们带上。”

盛绍延听得专注:“到时我跟您一起上山,还要劳烦您教教我怎么挖笋。”

何爷爷第一眼看见这个叫盛绍延的人,就知道对方必然是常年身居高位,说一不二的人物。

盛绍延来帮他做事,陪他闲聊,又因为西辞爱吃,就记下这些山野杂识,还主动要求天不亮跟他一起上山学怎么挖笋,何爷爷心里那张满意度的表上,又画了一个圈。

他缓缓点了两下头,忽然问:“盛怀洲是你什么人?”

“是我爷爷。”

沉吟片刻,何爷爷继续道:“你们家这一代是延字辈,‘绍’有‘继承’‘连续’之意,你是长房长孙吧。”

“是的,我父亲盛峻澜是长子。”

“那就对上了。以前在港城,我曾见过你爷爷和你父亲,那时你家那栋‘汇港中心大厦’还在勘察地基,一算,都已经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盛绍延立即想起翻看汇港中心建筑档案时,曾见过的那个名字,难得露出惊讶的神色:“您是何十先生?”

何爷爷也没想到会被点破真名,惊讶笑道:“是我,不过‘何十’这个名字,已经多少年不用了。”

当年,汇港中心大厦是盛合集团在港城最重要的一步棋,盛怀洲非常重视,按照港城一贯的传统,召集了几个顶尖风水大师,最后请了其中一位。

后来,大厦选址取名,包括层数外观朝向,都是按照那位叫“何十”的大师的建议设计建造的。

没过两年,这位何大师就销声匿迹。

他爷爷曾经花重金寻找对方的下落,希望能再求指点,但都一无所获。当时那个圈子里还传言,说何十泄露天机,遭了天罚,早就残了口眼耳五窍后暴毙了。

大隐隐于野,盛绍延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这个山中村落里,见到这位何大师,对方还是沈西辞的长辈。

“我爷爷找了您很多年,前些年建集团在宁城的总部大楼时,还试图打听您的消息。”

“都是缘法,要是我被你爷爷找到了,我不就遇不到西辞了?”何爷爷慢悠悠地做着手里的活计,“我第一次看见西辞,他还在襁褓里,他家里人抱他过来找我取名,刚满月的小娃娃,生得玉白可爱。

可惜,他命格奇异,命数薄,又有缺,和吴立成卓素丽夫妻两个,命里没什么亲缘,这世间于他来说,波折艰险太多,极易早夭,可他生命力极强,像是在与天争命。”

何爷爷叹了声气:“西辞那孩子,既然愿意跟你在一起,应该都告诉你了吧?”

“嗯,我知道他感觉不到痛。”

明白了盛绍延来找自己的目的,何爷爷语气沉重,提起:“其实他一开始是感觉得到的,他三四岁时被吴立成那个畜生,用燃着的木块烫了胳膊,我起初不知道,是那伤反复摩擦发炎,一直好不了,我看见之后,赶紧给他涂药。他痛得直发抖,满脸眼泪都不敢叫出声,那么小个娃娃,嘴唇都咬破了。但后来有一次他摔破了膝盖,血淋淋的,他却没多在意地就站起来继续走路了。”

这件事盛绍延在那个出租屋里听沈西辞说过,现在再听见,仍然有种心尖被利刃划过的痛感。

确定沈西辞是什么病之后,盛绍延查遍了所有相关的医学论文,立刻就想到:“按照您的描述,更像是先天性无痛症中的进行性痛觉通路障碍,调控痛觉神经元分化的关键转录因子发生突变,随着年龄的增长,每年对痛觉的感知会降低,最后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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