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辞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到别处:“我小时候,很喜欢去树林里玩儿。山里没有人,很安静,但有小鸟,小动物,和漫山遍野的树,是另一种热闹。
何爷爷发现之后,有时候进山会带上我,他认识很多草药,树上停着什么鸟雀,他通过树下落的羽毛和叫声,也能分辨的十之八九,非常厉害。我很喜欢跟在他后面,听他随意地讲解几句,什么草药治什么病,哪个位置的风水如何,遇到我刨根问底,他就会让我下山之后,自己到书架的哪个位置去找书来看。”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木质的清冽气味,盛绍延夹着马腹,沿着小路继续前往树林的深处。
“我妈妈也是这样。”
难得听到盛绍延提起自己的妈妈,沈西辞好奇地追问:“你妈妈也会让你回去自己翻书吗?”
“嗯,七岁以前,我和她住在一个普通的街区,房子很小,其中一间被她布置成了的书房和标本陈列室,周末,她常常会带着我去森林里露营。
白天,我会和她一起观察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植物,遇到她感兴趣的,她就会让我在旁边一起做记录,花瓣上有没有绒毛,叶子的边缘有没有锯齿,花蕊是什么形状,有时候她还会跪在泥地里,用放大镜去观察叶脉,花冠,柱头,很专注。
晚上扎帐篷,马灯关了之后,周围漆黑一片,通常这时候,我会有很多问题,一开始,她还很有耐心,到后面,她就会打发我自己回去看书,不要妨碍她贴面膜和整理记录。”
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沈西辞从来没有见过卡捷琳娜,但脑海里,总觉得对方是一个智慧、飒爽又像风一样的女性,会像风一样拂过指尖,但谁都留不住。
“你会想她吗?”
“很久以前会,后来就不会了。”盛绍延情绪没有什么波动,“她有她自己广阔的人生,不应该被困在我身边和这个老式的家族里。对她来说,佩戴的项链上几十颗闪闪发光的钻石,都不如她头顶璀璨的星空。”
在马背上的一摇一晃间,沈西辞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你没有回到盛家,而是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盛绍延对自己很了解:“没有如果。不过,即使我不选择盛家,我也不会像她一样,重复她的脚步和轨迹。我渴望的自由,是建立在金钱和权力的堆叠之上。”
或许这就是天生的掌权者?盛绍延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无论他踏上哪一条路,最终,他都会令这条路通往金字塔顶端。
沈西辞往后仰头,亲了亲盛绍延的嘴角。
盛绍延对上他清亮的目光,一眼就看明白了其中的情绪:“喜欢?”
沈西辞点头:“嗯,我很爱这样的你。”
随手摘了几片适合吹曲子的树叶,手里拿一片,别的都被沈西辞揣进了盛绍延的衣服口袋里。很久没吹了,他试了试音,找到调子,越到后面吹得越顺畅。
旋律悠扬着穿过树冠的缝隙,被无数枝叶截成块状的天空上,积累了铅灰色的云,空气里水汽丰沛,吸到鼻腔里都有一种湿润感。
一滴水落到了沈西辞脖子里,他被冰的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阿绍,好像下雨了?”
“你不能淋雨,坐好,我加速了。”盛绍延解开外套,将沈西辞包裹住,随即一夹马腹,极有默契的,棕色骏马就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逐渐有细细的雨丝扑在脸上,沈西辞从前的记忆被勾起:“以前在《山脉线》剧组,有一次收工回去的路上也碰见了下雨,你骑着摩托车,我总是回头,担心那片下雨的云会追上我们!”
盛绍延马术娴熟,操纵着马越过地上的枯树,在低头避开横斜的树枝时,趁机亲了沈西辞一下:“嗯,我都记得。”
冲出树林,城堡就在不远处,湖面已经被雨点缀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两人在大门前下马,立刻就有佣人将马牵去马厩,盛绍延则带着头发被细雨洇湿的沈西辞回了主卧房间。
泡了一个热水澡,身上的冷意都被驱散了,沈西辞穿着睡袍从浴室出来,发现盛绍延似乎也洗过澡,换了一身衣服,正坐在大床旁的椅子上,看早上没看完的那本原文书。
专注时,盛绍延整个人都是沉静的。脚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沈西辞正在猜盛绍延什么时候会发现他,就被对方的目光逮了个正着。
目光一撞,沈西辞莫名有点喉口发干,他不由地快步走过去,面对面地坐到了盛绍延的腿上。
盛绍延摸了摸他被热水泡得泛红的脸:“还冷吗?”
沈西辞摇摇头:“不冷了,按照我以前的经验,不会生病的。”
放在脸颊处的指尖滑到颈侧,锁骨,最后落到了腰侧,像骑在马上时那样揉着。沈西辞察觉到,身体里不久前才蛰伏下去的敏感再次被唤醒。
盛绍延嗓音浸透着游刃有余:“再近一点,我检查有没有哪里受伤。”
听见“检查”这两个字,沈西辞像是被养成了条件反射一般,本能地呼吸一止,口干舌燥。
指甲被修剪成干净的弧形的手指碰到了嘴唇,沈西辞已经下意识地张开了嘴,任由指尖探过嘴唇,舌尖,口腔内壁。
温热又滑腻,盛绍延表情冷静地勾弄着口腔湿润的黏膜,拿出来时,沾了一手的薄薄水光。
“没有伤口,西辞很乖,没有咬伤自己的嘴唇。”
之前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咬了嘴唇,因为感觉不到痛,嘴唇里面咬出了两个血口都不知道,后来是接吻时盛绍延察觉到异样,才发现了还在渗血的伤口。
沈西辞理亏,完全没办法反驳。
睡袍的腰带被解开,冷白的肤色在灯下,像是覆上了一层蜜,盛绍延的手从他脊骨的位置往下,抚过肩胛,再到腰际,又去检查肩膀、手肘和手腕的关节。
每次检查,沈西辞的结局都是溃不成军,盛绍延检查得很仔细,也很彻底,偏偏担心他不知道痛,受伤也察觉不到,一直不到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