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面而坐,观主让人取了酒,她亲自给皇后斟酒,道:“我知道这些年来,是你照顾她。”
“算不得照顾,不过是互相帮助罢了。”沈怀殷不敢居功,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膝盖,那里依旧还有些丝丝痛意。
这些年来,她跪了无数回,模仿上官信,无助地摸索,一直都是李珵陪在她的身边。
她喝了许多符水,也用鲜血祭祀过还魂阵,都是李珵将她救了出来。
与其说是她照顾李珵,不如说是李珵救她于水火。
观主抿了口酒,瞧向外面的月色,“她喜欢你,并非见色起意,而是日久生情。”
她二人之间年岁相差不多,日久长处间生出感情也在情理之中,与其说大逆不道,不如说她二人在黑暗中相互扶持罢了。
观主深谙皇室的阴险,李珵跌跌绊绊走到今日,实属不容易。
沈怀殷沉默,神色凝结,她知道李珵喜欢她,但她不敢回应,更不敢去纵容她。登基之初,她在想,等朝局稳定好,她便离开宫廷,去寻自己想要的自由。
不等她离开,李瑜就被李珵算计着拿出殉葬的旨意。
李珵,太过心急了。
“她胆子太大了。”
“不,皇后殿下。是许溪说你的病唯有忘记过去的事情才会痊愈。”观主不得不说出真相,“我知道你怪她,但她是为了你的病,是有错,但罪不至死。”
沈怀殷垂眸敛目,长睫下,掩藏自己的痛,她知道李珵是好心,正因为如此,她才纠结、犹豫,害怕,自己的纵容害了那个孩子。
断情绝爱,或许会一世无虞。
在短暂的分别后,她思索两全之法,试图窥见冰山一角,试图满足自己的痴心妄想,更想与李珵好好地过日子。
可哪里有那么多两全之法呢。
她的心头跳动得厉害,最近,她找到了一个好办法,但李珵的眼睛瞎了。
沈怀殷伸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玩笑道:“待她眼睛痊愈后,此事也有定夺了。”
“你想好了?”观主诧异。
沈怀殷但笑不语。
酒过三杯后,沈怀殷回到寝殿,未及沐浴便在李珵身侧躺了下来。
皇帝生病,免除早朝,帝后不用早起。沈怀殷饮了酒,早上起来得晚,刚睁开眼就感觉小腹上压着,伸手去摸,摸到一只猪蹄子。
沈怀殷将那只手拍开了,李珵哼了哼,人没醒,梦里生气了。
看了眼日头,太阳大到刺眼,让人生起偷懒的心思。沈怀殷又躺了片刻,李珵翻身撞到她的肩膀,愣住了,迷惑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但她的手摸到了柔软的肌肤,下意识继续摸,却被对方无情地拍开了。
“做什么?”
李珵被打醒了,捂着自己挨打的手背:“你怎么打我呀。”
“谁让你乱摸,你摸哪里?”沈怀殷声音冷冷的,“仗着自己看不见胡作非为。”
李珵羞囧,回忆方才的手感,好像是……她立即明白过来,“对不起。”
沈怀殷则是要起榻了,道:“我今日约莫要去见李瑾。”
“不再等两日吗?”李珵跟着爬起来,抬头又撞到对方的肩膀,疼得捂着额头,沈怀殷也被撞疼。
她呆呆的,沈怀殷也不好与她计较,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转身拨开她的手,细细去看伤。
额头都撞红了。
“你就该自己睡。”
也不会撞到人了。
李珵捂着额头,看向她的方向,觉得不对劲,忙解释:“我还没适应床上有人,过两日就适应了。你忍一忍。”
她就是有些激动了,忘记皇后坐在外侧。
沈怀殷也不接话,扶着她站起来,“先更衣。你站在这里别动了。”
“我会自己穿的。”李珵要强,不想事事都让人来帮忙,她只是看不见,但手脚都是好的。
沈怀殷瞥她一眼,想起来,她看不见,便又开口:“我替你更衣,等会去廊下走走,自己走,不要让人扶着。”
长久地躺下去,人都要躺废了。
额头上的红痕直到用过早膳才散了。沈怀殷临走前与观主嘱咐一句,让她多走动走动,哪怕去院子里走走也可以。
总是这么躺着,又会自暴自弃,憋坏主意。
午后,刑部尚书又来了。
皇后出宫,亲入刑部,屏退跟随的人,单独去见李瑾。
见到皇后过来,李瑾得意的笑了,“我知道母后舍不得大姐姐的。”
“你想多了。与其受制于人,不如自立,你觉得呢?”沈怀殷踱步至李瑾跟前,抬眼打量简陋的牢房。
桌椅、床榻都有,不过过于老旧了,被子也是硬的,对于养尊处优的李瑾来说,显然是极其不适应。
“你要自立?”李瑾震惊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