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步走过高耸的垃圾山,踢开自己之前掉落的手臂,一边走,一边抬手拔起一旁尸体上的刀。
只剩下一条手臂和一把刀的辅助型仿生人,站在了公司外勤部的前方。
战立、举刀向前。
随后冲锋。
那是一把公司制式的刀,这份鲜红的愤怒甚至浸染到了刀刃之上,看上去如同杀人饮血许久的妖刀。
时叙将愤怒归于理智,用理智支配愤怒。
无视所有的子弹,只紧紧盯着对面的对手,冲刺、再冲刺。
冰霜在她脚下升起,寒冰的墙壁被她越过,冰刺被她一圈打断,然后甩了甩拳头上的冷却液继续向前。
她就这么一步一步地,靠近了姜曼。
仿生人的所有理论数据被她开动到极致!
超频!还是超频!极限超频!
毫不顾忌的输出,完全不要命的打法。
一路向前,一路横推。
时叙用她那一只只有钢制骨茬的手,插在了姜曼的眼眶里。
她还在继续冲锋——她踏过了一条走廊,穿过了飞行器的大门,又走过了一个垃圾堆,姜曼伸出手,试图将自己从她的胳膊上拔下来,在尝试无果之后,她也发了狠。
她以自己滴落的鲜血为媒介,开始冻结仿生人的关节。
咔嚓咔嚓的响声不断传出。
时叙的动作开始慢了,她一路走,子弹一路落在她的身上,叮叮当当,擦破了仿生皮、击穿了硬壳装甲、打碎了肩胛骨,打爆了眼眶。
她掉落的零件落进她的每一个脚印,她自己的碎片留在挣扎的每一步里。
损毁的声音再也无法大喊,既然如此,那就嘶吼。
她的声音在黑夜里响彻天空,仿佛夜枭的悲泣、也仿佛山谷深处层层回荡的质问。
如此不甘,又如此愤怒——
如同一个被愤怒支配的凶器,就算只有一只眼睛、一条手臂,她也把姜曼钉死在了垃圾山倒塌的水泥残骸上。
血色在黑夜里无声流淌。
破碎的战士垂下了手臂,熄灭了灯光,但她依旧战立于此。
……依靠着敌人的尸体也要站着死去的人啊。
片刻后,发现她不再移动,才有人把时叙的尸体取下来。
“死了吗?”
“死了,大脑完全烧糊了。”
“收回去吗?”
【800……】
【900……】
【999……】
缓慢的停滞后,深海的深度再次下沉了一格。
【1000】
随即,它猛然开始倒转。
【1000——0】
【名已扣除。】
【你使得见证者内心震撼而激荡。】
【以激荡之名,更改了你的死亡。】
“……”
“收回去吧,公司人事部要。”
滂沱大雨落下,被丢弃在垃圾场的零件,被雨水渐渐掩盖。
仿生人躺在地上,开膛破肚,
粉身碎骨。
时叙的大脑被装入盒中,带进了公司的车辆。
【囚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