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试的排名很?快就公?布出来,陈清澹的名字位列在首,府学内的学子已经见怪不怪了。
“子澈。”周孟然把他叫到书房来,旁边的周青在打包书本。
陈清澹有些惊讶,周孟然这?么多年来几?乎都不离开江南府学,看样子这?次似乎是要出门?
周孟然道:“我们去姜竹言那小住两日。正好你过几?个月就要去参加乡试,临走?前也应该拜会一下教了你两个月的‘姜先生’。”
陈清澹行礼道:“学生明白?。”
姜家也在平州府,与?江南府学相隔的距离不过半日的脚程,他们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多,除了带一些衣物书和衣物之?外,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拿,干脆就轻车简从地上路了。
马车四平八稳地行驶在官道上,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平州府热闹的喧嚣声。
周孟然掀开车帘,笑道:“这?平州府比几?年前更加繁华了。”
陈清澹道:“郑免大人治理有方。”
周孟然见过郑免几?次,那也是个踏实能干的人,他认同地点点头。
马车穿过街市,不一会儿就转到了姜家。
望着上面的门额,陈清澹忽然想起?了姜苏雪,已经过去三年了,她也应该嫁人了吧?
好歹也曾做过一世夫妻,不是说放下就能轻易放下的。思及前尘,陈清澹难免惆怅,站在马车上停顿片刻。
周孟然笑道:“怎么?不认识路了?”
陈清澹脸上微红,“老师先请。”
周孟然本没?怀疑什?么,见陈清澹罕见地扭捏样,心里倒是纳闷起?来,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全然不见往日的脸厚心黑。
陈清澹道:“春风料峭,老师小心看路。”
周孟然若有所思,顺着陈清澹伸出来的胳膊下了马车,他看了一眼姜府的门额,“春风不凉,还暖得很?,把你的脸都烤红了。”
“”陈清澹不确定周孟然是否发现了什?么,连忙收敛心思。
周孟然突然想起?来,陈清澹今年已经十九岁了,这?些年来所有的心思都耗在了读书上,从来没?有与?哪个姑娘暧昧过。这?放在哪里都是令人吃惊的,就连顾天行去年也已经定亲了,可陈清澹还是孤身一人。
这?小子莫不是春心萌动了吧?周孟然抓住了陈清澹的小辫子,心里正高兴呢,可一看见姜家的门额,就高兴不起?来了。
陈清澹见周孟然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问道:“老师,可是哪里不对?”
周孟然神色淡淡道:“子澈,你的婚事”
陈清澹一囧,难道被周孟然给看出来了?“学生尚未建功之?前,还不想考虑婚事。”
周孟然神情稍缓,“也好。不过就算考虑,也不可考虑姜家的女子。”
陈清澹心头一跳,“老师的意思是”
周青拉着马车去栓车,周孟然压低声音道:“姜家与?张首辅密不可分,不是一个好的结亲对象。”
陈清澹道:“可老师您不是也与?姜老先生交情甚好?”
“私交归私交。”周孟然道,“正事上却不能马虎。”
陈清澹想到姜竹言曾经说的话?,姜竹言与?张守志又何尝不是私交甚好,但公?事离心?这?官场里哪有那么多黑白?曲直,大多都黑黑白?白?混杂在一起?。
陈清澹愈发敬佩这?群老狐狸了,他们的城府,自己还有得学。
时隔几年再次来到姜府,姜府一如?当年,但园中草木却有?些潦草,并不如?几年前修得那么精致。可见姜家已经逐渐衰落下?来了。
陈清澹感慨万千,他前世身份低微,姜府在他面前如?同一棵遮天大树,难以撼动?。竟从未发现过姜家衰败之势早已初显。
大厦建起来容易,坍塌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如?今姜竹言还在世便如?此,若有?朝一日姜竹言不在了呢?姜家又当何去何从?姜家的女眷又该何去何从?
陈清澹略一出神,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客堂。
姜竹言早早地便已经坐在客堂等候他们,许久不见,他脸上的老?态愈显,身体也没有?前些年硬朗了。明明年纪和周孟然差不多大,看上去却比周孟然大了好几岁。
姜竹言见到陈清澹后,心里也是十分高?兴,许久不见陈清澹出落得愈发好了。他让陈清澹赶快坐下?,考教了一番学问,把周孟然给丢在了一边。
周孟然怡然自乐地拿起小茶壶摆弄。
陈清澹道:“本该早日来拜会先生。”
姜竹言道:“我知道你功课繁忙,我挑剔这些东西?的人?吗?你这些日子应该要去参加乡试了吧,准备得怎么样了?把文?章拿出来给我看看。”
周孟然嗤笑一声,“我教出来的学生自然是极好的,文?章给不给你看没有?区别。”
姜竹言白了他一眼,伸手去接文?章,“我承认你的学问可能比我好上那么一点,但是你从未参加过科举,哪里知道科举文?章该怎么写?别忘了,当年你儿子周桥生还是我辅导的呢。”
“知道了知道了。”周孟然不想让姜竹言继续揭他的短,赶紧把这一页揭过去。
陈清澹想不到江南党的领头人?居然也是姜竹言半个学生,而首辅张守志也是姜竹言的学生,难怪他能平平安安地退休,还没有?人?来找他麻烦。别的不说,这人?脉着?实令陈清澹佩服,也让陈清澹将其引之为?榜样。
周孟然教得绝对没有?什么问题,但有?些地方还是不太?适合科举应试,姜竹言针对这些地方给陈清澹一一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