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个小时过去,台上热舞的女郎下去了,灯光也熄了,昏暗中隐约能见舞台上有人影上上下下,是在清理和布置现场。
顾景和想到之前看见的照片和视频,下意识想是不是那小孩要出场了,下一秒就见同来的,本来在舞池里蹦迪的辣妹装束的女孩过来拉他,说那个驻唱要上场了,让他去舞台那边看。
顾景和被女孩拽着胳膊拉进人群里,显然为那主唱而来的不止他们几个,台下人都翘首以盼的等待着,还有人一声接一声喊着一个名字。
昏暗中,响起流水一般的吉他乐声,然后人群就自发安静下来。
仿佛每一个音都流淌进了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顾景和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呼吸,二十多秒的前奏不短,可没有一个人觉得漫长,当歌手的声音响起时,人们短暂的回了一下神,然后又陷入更深的迷醉。
那个极富磁性的声音,是年轻的,却又充满故事感。
台上渐渐亮起一束光,打在舞台中央,照出一个坐在高脚凳上的男人。
是江瞬倾。
不同于视频上那副浮夸的打扮,今天的他,只穿一件黑色休闲西裤,上身纯白衬衫,衬衫并不扎进裤子里,解了一粒扣子的领口里雪白锁骨若隐若现,蓬松的刘海垂在额前,他双眸看着前方,仿佛酝着无限的深情,又仿佛什么也没有。
这人浑身上下,每一处都透着信手拈来的干净清爽,可又像是每一处都精心计算过的,恰到好处的动人。
不仅在场的女人,甚至不少男人,瞧着他的眼神也是痴迷或灼热的。
顾景和仔细的分辨着那张脸,分明是他看过许多遍的,可是除了这张脸,好像也再找不出其他的熟悉感觉来。
有些难以想象,这是个年仅十七岁的男孩。
顾景和打量着他,没想到台上的人忽然与他对上了视线。
男孩眼里闪过一瞬的错愕,不过很快又恢复寻常,他看起来那么从容,分毫没有被熟人撞见的尴尬或是其他情绪,甚至于和顾景和对视着唱了几句歌词,才不紧不慢的将视线移开。
一首慢节奏的抒情歌过后,他又唱了一首节奏鲜明、感情强烈的,他放了吉他,拿着话筒站起来,唱到高潮处,因为用力,脖颈的青色血脉鲜明的浮起,仿佛是情到深处撕心裂肺。
这样好看的人,唱这样动情的歌,谁能不动心呢?又叫人忍不住想,这样的人,谁舍得伤他的心?
许多女孩红了眼睛,甚至有的抽泣起来。
大概是为了缓解客人们的情绪,第三首歌,男孩唱了一首节奏明快,偏摇滚的励志歌曲《红日》。
他的粤语唱的也很标准,音色和李克勤并不相似,也不像电视网络上常见的那种清澈或空灵,他唱歌时气声略干,有一种腹腔共鸣带来的力量感,恰到好处的厚度给人一种华丽的贵气,那种信手拈来的感觉,让听的人感觉他的音域仿佛没有上限一样。
才唱了一小段,有客人不自觉的跟着一起唱起来,渐渐的唱和的人越来越多,整个酒吧的热度烧到了顶峰。
台上的人与台下的听众一起引吭高歌,一起挥手互动,仿佛是一起走过激情岁月的经年好友
他唱
在某年那幼小的我
跌倒过几多几多泪落
在雨夜滂沱
一生之中弯弯曲曲
我也要走过
也唱
从何时何时有你
伴我给我热烈的拍和
像红日之火燃点真的我
……
那双年轻的眼眸里,是和意境相和的、一往无前的坚定,可那坚定深处,藏着无边孤寂冷漠,就像终年冰封的北冰洋,对于解冻不抱有期望,而他,显然不信身边能出现一个陪伴他、点燃他的人。
江瞬倾一连唱了五首歌,鞠躬的时候,下面掌声雷动,有人意犹未尽的大喊着再来几首。
他并没有多唱,因为在下半场他还有五首歌要唱,朝着观众微微笑了笑,便把舞台让给了上来热场子的主持人。
顾景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舞台幕布之后,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这些人尖叫起来是嗓子都不要的,简直像要把自己的声音扎根进歌手的心脏里,顾景和并不太适应噪音的耳朵被震的发麻。
林漾漾扭头看顾景和,吹了声口哨:“你这小朋友真可以啊,咱这趟没白来!”
接下来上场的是个身材火辣的舞女,林漾漾对钢管舞不感兴趣,对女人更不感兴趣,又拉了顾景和去喝酒。
等酒水上来的空荡,仍兴奋的聊起江瞬倾:“你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那么有味道呢?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