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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崇在某个瞬间,觉得自己的人生空白停滞了很久,关自西在他眼前弓着腰无声哭泣,字字泣血的话在他耳边反复回荡。
陈崇在面对关自西时又一次迷茫,胸口深处传来闷闷的钝痛,他恍惚地感受自己的身体,仿佛这具身体的痛感再度被唤醒,上一次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距离现在已经十年了。
陈崇常年冰冷漠然的脸上出现裂痕,带着错愕、讶异和痛楚。
周围寂静,精细到能听见外面飘起了雨,陈崇抬眼看着被紧封住的玻璃片上晕染出雨点的痕迹,他想起那晚关自西连问他三遍“你想见我吗?”的瞬间。
那天他觉得心跳鼓点如雨点般势不可挡地袭来,今夜却觉得心跳声在这雨声中逐渐消失泯灭。
陈崇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沉默很久很久,才堪堪找回自己的声音:“怪不得。”
紧接着,他嘲弄的冷冷低笑起来,唇角弧度沾着苦涩和自嘲,在这寂静的雨夜中徒生一股寂寥之感。
“你一直在骗我。”
关自西声音中染着浓烈的哭腔,他恶狠狠一咬牙:“我就是在骗你,我从一开始就在骗你,一直在骗你。你口口声声说要和我回到从前,可是从前也是假的,我骗你的。”
“明白吗?我们根本就回不去了,假的怎么可能回得去,你告诉我假的该怎么回到从前去,你让我重新演一遍吗,抱歉啊,我演不出来了。”
“你放过我吧,陈崇,你放过我,你别逼我了。”
关自西哭得很厉害,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话。
“我求你放过我行吗?”
陈崇从没见过关自西这样哭过,他的眼泪像开闸的洪水般不休,越说哭得越厉害,直到最后他再度埋进自己的掌心,遮住了自己狼狈的脸。
陈崇喉咙干涩发紧,唇紧紧抿着。
他们彼此都如坠冰窟,面对面坐着,分明是很近的距离,可陈崇却觉得和关自西隔了很远,远到看不清。
陈崇认为自己本该愤怒,在这份全然被谎言所笼罩的感情下,他应该感到不甘、愤怒和无穷无尽的恨。可陈崇心里结了冰,那些情绪被冻在这层厚厚的冰之下。
他喜欢关自西,想把他永久留在自己身边,想让关自西完完全全属于他。
可关自西哭得凶猛,看起来痛苦万分,那种从关自西身上蔓延出来的痛苦直接地波及到陈崇身上。
陈崇竟然感觉痛,是因为关自西感到很痛苦。
沉默不知蔓延了多久,久到关自西的眼泪慢慢干涸。
仅此一次,唯此一次。
“好,我会放你走。”
陈崇声音透出些许嘶哑,他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感到无比疲惫。
关自西这一走,也许再也不会回来,陈崇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可是陈崇不得不承认一件事——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力的武器。
从前的陈崇自大自我中心,被他认定的东西都要叼到窝里存上一辈子。
陈崇早就在心底认定关自西是他的,是他陈崇的。要放手,就像是把陈崇已经攥进肉里的东西生生扒出来一样,甚至这种不舍和痛楚是可以直观感受到的。
可陈崇没招,他想不出自己该如何应对关自西的眼泪。
只听关自西努力平息情绪,自嘲笑道:“上一次的花招你要重新耍一次?”
“不会。”
关自西抬手胡乱去擦脸上的眼泪,很快就再度平静下来,这些埋藏在心底的真相被吐露出来后,他竟然有些如释重负,仿佛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
“把我的东西拿给我,我今夜就走。”
窗外雨声淅沥。
“等这场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