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爱她吗?”
她问出口之时,自己都不知道在问谁。
他有些狐疑,细细打量了她一会,不多时现出一丝几近快意的笑容:“我留她在身边,就一定非得爱她吗?”
要说实话,他确实爱她,可她既然辜负了他的爱意,那麽他也可以泯灭这份爱。她骗了他的情,伤了他的心,本该是要杀的。可他却在刚才萌生了一个想法,她曾在他最落魄的时候许他好愿景,那总要让她看看,他是如何一步一步掌控所有的,安乐一生的。
她眸光颤动,现出冷寂之色。果然,君王总是这般无情,心爱之人只是可弃之子……扶了扶翠钿,心中不免嗤笑,她本是想将这翠钿还给他,现在不了,总得让薄情之人受些惩罚。
月色渐浓。
清殊声音都带着病态:“凝气阵中的那些魂魄……”
陆渊耐性柔声道:“方才我让手下的将惹了一下侍卫,逼着萧知念开了一道魔域,魂魄装在纳灵瓶内,小鸟乘机运出去了。想来也该到鬼阴都了。”
她身体虽然还虚着,但脑袋还算是清醒,思绪了一会又道:“你今日先走,巧合太多他会起疑,应该很快会回来。”
撞见就不好了,陆渊方才破阵定耗费了不少精力,若是此时跟萧知念对着干没有好处。
陆渊点头,在她鬓间最好落下一吻,眼里的柔光几欲溢出:“待这一遭结束,我们成婚,我带你去仙灵界过好日子。”
他的表情动人得不像话,她突然有些想哭了,声音微微发颤:“好。”
陆渊出了屋,在宫中某个隐蔽的角落停了下来,扶着墙吐出一口血。剖神元之痛,他差点就让她发现了。
夜色凄凉,他的身影消失,房间冷凄下来,她这才落下泪来。身心对于白光雷电的抵御似乎已经达到了极限,她有明确的感觉,时间不多了,她快死了……思绪了一会,硬着头皮尝试起身,最大的努力也只能让她勉强坐起,也仅仅是这样便让她的腹部犯了痉挛,痛得直颤。
“来人……”她才刚刚发出一丝声音,剧烈的疼痛感就从心尖迸发,直达全身每一寸,身形不稳瞬时重重跌落在了地上,似有万剑穿身。这不是白光雷电带来的,是天道在索命,果然大限将至。
等等……
再等等……
她求着。
屋外兀自起了风,像溪流潺潺之声,不像是刚来,而像是已过。她的痛缓解下来,真像是天道允了信女之愿。
她扶着床沿缓了一会,堪堪站起正想朝门口踱步,却见到了萧知念,他在那里似乎站了很久。
“去哪?”他声音异常冷淡。目睹她如此痛苦,而他却置身事外,他的这份冷静来之不易。
倚靠这床栏而立,她本以为他的情绪会来得更猛烈一些,轻声回道:“去看看皎月和熙熙。”
熙熙和皎月都被那妖所伤,那恶妖说不清爪牙里是不是带了毒。
他忽然发了笑,瞳仁在月光下有些发红:“你死里逃生,第一件事却是想着她们?哦,差点忘了,你就是为救她们而被伤。你倒对她们是真善,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涉险。”
她觉得他有些不对劲,表情,语气,都像是有什麽情绪呼之欲出,暂时不知道,她只能平常回答:“谢谢圣上救了我。”
对面沉默了很久,这期间只是用幽幽的眼神看着她,而後忽然开口:“我送你。”
他将她送到医馆之後也没走,而是在旁边看着。她也没空在意那麽多,熙熙见了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哭诉着:“主子,你没事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应该在你身边才是……要不是我的腿伤了走不动……呜呜呜……那些胆小的宫人们没一个人愿意扶我去你那里……呜呜呜……”
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她放下心来,看了看皎月,又继续哭:“皎月还没醒……”
她抱了抱熙熙,又去查看了一下皎月。她的伤口已然开始溃烂,流出发黑的血水,唇色也开始失去血色,沿边有些发黑。与她的想法大差不差,李庆那妖的爪子没毒,但牙嘴有剧毒。
熙熙抽泣着,眼看着清殊拿出那小白瓶。她见过清殊吃这瓶子里的红丹,每回她身子虚下来,不停吐血的时候,吃一颗便会好。那瓶子一倒,只剩下了了一颗滚了出来,这是最後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