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的宫门重重落锁那日,永寿宫内鎏金兽炉腾起袅袅青烟。
令皇贵妃斜倚在嵌宝贵妃榻上
“荣郡王最近风头太盛了。”
她对着铜镜轻描眉黛,丹蔻扫过镜中自己艳丽的容颜
“赈灾粮调配得滴水不漏,连御史台那群老家伙都赞不绝口。”
王蟾立刻会意,凑上前压低声音:“娘娘,奴才听闻皇上又赏了荣郡王府田庄二十顷”
话未说完,案上的翡翠笔洗“啪”地砸在青砖上,碎成几瓣。
“特许?”
令皇贵妃猛地转身,鬓边的东珠步摇剧烈晃动
“永琪不过是个庶出皇子,也敢觊觎太子之位?”
她抓起帕子狠狠擦去指尖的胭脂,仿佛要擦掉永琪带来的威胁
“去告诉田芸角,再不动手,就等着给她全家收尸!”
三日后,御花园莲池畔。
永琪正陪着木心折取新荷,忽见令皇贵妃的仪仗逶迤而来。
永琪挺直脊背,朗声道:“皇贵妃娘娘安好。”
令皇贵妃端坐在软轿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对璧人。
永琪玄色常服衬得身姿挺拔如松,木心月白襦裙上的并蒂莲刺绣,刺得她眼疼。
“听说荣郡王近日在研究西洋火器?”
她似笑非笑
“好好的皇子,学这些旁门左道做什么?”
永琪不卑不亢地行礼
“儿臣以为,知己知彼方能保我大清太平。”
令皇贵妃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当夜,田芸角在荣郡王府的小院里辗转难眠。
窗棂外,一只信鸽扑棱棱落在屋檐,送来令皇贵妃的密信。
她展开素绢,上面“断永琪羽翼”六个朱砂字刺得她眼眶红。
田芸角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火焰一点点吞噬字迹,泪水滴在锦被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迫不得已……
而此刻的永寿宫
令皇贵妃正对着满室珠宝冷笑,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在这后宫,唯有她的儿子,才配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
荣郡王府
暮春的紫藤花垂落在荣郡王府的游廊,木心扶着酸麻的腰肢倚在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铜镜里映出她苍白却含笑的面容,鬓边新换的红珊瑚珠随着动作轻晃,在窗棂漏下的光影里碎成点点金芒。
永琪下朝归来时几乎是撞开了房门,玄色箭袖上还沾着宫道的槐花香。
“心儿!”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双膝重重跪在榻前,温热的掌心小心翼翼覆上她的肚子
木心被他的模样逗笑
“瞧你,堂堂郡王竟这般失仪。”
话虽如此,眼眶却也泛起了水雾。
永琪忽然将脸埋进她的膝间,声音闷闷传来
“这些日子见你总犯恶心,我我真是怕极了。”
消息传入养心殿时,乾隆正对着永琪呈递的河工奏折颔。
当李玉颤声说出“荣郡王福晋有喜”
朱笔在宣纸上洇出好大一团墨渍。
“好!好!”
皇帝猛地起身,龙袍扫落案上镇纸
“赏!重重地赏!传朕旨意,荣郡王府上下人等皆有封赏!”
延禧宫内
海兰握着佛珠的手骤然收紧。
窗外雨打芭蕉,却掩不住她眼底翻涌的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