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见门口标的贡院两个字?快走快走!”
方霜见最讨厌被人催。
春兰:“你知不知道你吼的人是谁?”
春兰上前一步,却被女人拦住。
护卫毫不在意:“她是誰关我什么事?难不成还是什么观音菩萨王母娘娘……”他撕饼的手一顿,眼珠子也随之静止。
女人雙手抱胸,徐徐走向他。
她目中无人,下垂的嘴角略显疲态,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让人仰望,让人在恐惧中痴迷。如一条妖冶鲜艳的毒蛇将人缠绕,使人窒息,餍足地死去。
“看起来是那样的么?”
“什么……”
护卫还未回过神,方霜见就已先一步带着春兰走进小门。
春兰惊呆:“好厉害,一个眼神就能吓到人。”
她笑笑:“一般吧。”
方霜见很早就明白一个道理:人是视觉动物。但不单要美丽吸引人,还要有攻击性,这样才会被崇拜畏惧。
许多人有隐藏的受虐倾向,对他越是恶劣阴晴不定,他就会越死心塌地。
比起像沈知聿那样伪装弱势博取同情,她更喜欢始终站在上位者的位置,倨傲地俯瞰眾生。
沈知聿靠旁人的哀悯,她靠自己的凶恶。
“沈大人,你家夫人来了。”
沈知聿站在号舍前,怀里抱着一宗卷轴,放空时雙眸漆黑如墨,唇角微微翘起,脸颊小痣边缘殷紅,灿烂的日光洒在面中。
他一愣,放下卷轴。
方霜见被热心的老官员带到小厅,这地方凉爽,摆满桌椅,是专供考官休息的。
她来时,还有几个考官坐在一块儿闲谈。
沈知聿进来,几个考官起身朝他行礼,他一个个回礼,注意力和目光早就飞到一边。
“你怎么来了?”他坐到她身边一个稍矮的凳子上,握住她的手,抚过手背筋骨。
“夫人不是说,今天要去逛街吗?”
“哦,早知道我不来了。”
“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要夫人来,但怕耽误夫人……”
比起她来,沈知聿更想回去陪她。
监考时心不在焉,一会儿想昨夜的光景,一会儿想明日见到她时应该如何。
他要先梳发洁面,洗去监考的疲惫,再与她相见。
没想到方霜见提前来了。
他侧身,理理耳畔凌乱的发丝,偷偷清嗓。
方霜见:“先吃饭吧,我给你做了西瓜莲子羹。”
她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银耳燕窝粥。
“……”
春兰站在一旁很无奈。
春天哪里有西瓜和莲子啊,她只能让后厨做些别的,结果忘记与夫人通气。
方霜见:“我记错了,我做的是银耳燕窝粥。”
沈知聿颔首:“好。”
他低下头,被她一勺一勺喂着,怡悦地眯起眼来。
喂完半碗,她手酸的很,用帕子给他擦擦嘴,将粥碗放在一边:“你自己吃吧,我休息会儿。”
仰头靠在椅背,视线凝聚在老旧的房梁,有一根厚实的横木正对他们。
沈知聿将粥碗收回食盒,弯腰靠在她胸口,蹭了蹭,又下滑倒在她膝弯,双手环住她腰肢。
“我和夫人一起休息。”
旁边聊得正欢的考官:“……”
他们大部分是从委派外县过来的,别说妻子,饭都吃不上。
中央的沈首辅誰不认得,其中的一些呈给皇帝的折子还是由他批红。但他们不怎么认得沈大人的妻子。
一些听说她很有权势,一些觉得她性情温和,还有一些一直以为沈大人未婚。
无论如何,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昵不太好吧?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不太好。
嗯,也不是嫉妒什么的,就是觉得不太好。
方霜见睁开眼,抚摸膝上人柔顺的长发,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