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谦背着清玄师伯的尸身回来时,整个人都傻了。他跪在山门前,三天三夜,不言不语。而你静尘师叔,当时还是个刚及笄的少女,她就站在他对面,也站了三天三夜。”
玉清子转过身,看着两个晚辈。
“从那天起,你师父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嗜酒如命,像个无赖。他用这种方式,罚了自己一百年。”
“而静尘,也再没笑过。她将所有的悲痛,都化作了恨,也恨了一百年。”
“这,便是你口中那笔烂账的由来。”
殿内烛火一暗,终是熄灭了一支。
陈九斤心中百感交集,故事听完了,可疑云却更重了。他想不通,若百年前那一战败得如此惨烈,为何师父他们还能活着回来?人族大军又是如何从魔族的绝杀大阵中脱身的?
“掌门师伯,”陈九斤终是忍不住,再次开口,“当年那一战,既然败了……为何……”
玉清子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抬手,接住一粒自房梁落下的尘埃。
“败了,但没有输光。”他的声音很平静,“死亡沼泽一役,只是‘那位’计划中的一次突袭,一次试探。各宗门真正压箱底的战力,并未倾巢而出,皆在后方镇守人族疆域,以防不测。”
原来只是一次试探,却赔上了一位有望得道真仙的性命,搭上了几位师长百年的光阴。陈九斤觉得这代价未免太过沉重。
“既然主力尚在,人族大军也成功退回,那为何……”
玉清子沉默了。他摊开手,掌心的尘埃被一口气吹散,消失在光影里。
“因为真正的溃败,并非来自战场。”玉清子终于转过身,眼中满是憎恨,“而是来自我们内部。”
“有人,做了叛徒。”
“他将魔族的‘浊气’,偷偷引入了人族腹地。当年,修士对浊气知之甚少,那东西无形无相,却能污人道心,蚀人神智。许多随我们撤回来的弟子,在不知不觉中被浊气侵染,渐渐成了只知杀戮的疯魔。”
月清霜的脸色变得煞白,她下意识地抓住了陈九斤的衣袖。
玉清子看着两个孩子的反应,眼中浮现出悲哀。
“这,才是本真和尚在流波山不敢公之于众的秘密。”
“当年,为了不让浊气继续蔓延,为了保全更多无辜的人,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联合金刚寺,在流波山设下大阵,将所有被侵染的弟子……”
玉清子闭上眼,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一场屠杀。
一场由正道宗门,亲手对自己人执行的屠杀。
“金刚寺的佛法,最能克制浊气,也能让那些可怜的孩子……走得安详一些。所以,他们是当时的主力。”
何为正?何为邪?
用同门的血,来扞卫所谓的安宁。
陈九斤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他终于明白,为何本真和尚会那般失态。
“在那一日,我们杀了自己人,救了更多人。”玉清子睁开眼,目光落在陈九斤身上,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百年前的自己。
“九斤,你告诉本座,我们做的是对,还是错?”
陈九斤茫然的听见玉清子问他,他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作答。
流波山下镇压的,是我们亲手埋葬的同门,也是玄都观百年的耻辱。”玉清子的声音有些沙哑,,”而那个叛徒……我们至今,都不知道他是谁。”
“他或许死了,或许……还活着。就藏在我们之中。”
“九斤,你身怀异宝,又被莫问天这种人盯上。从今往后,你不仅要防魔,更要防人。”
“尤其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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