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南勾着她的手,一根一根手指地把玩着,想起从便利店买回来的巧克力,问她吃不吃。
穆真下意识望了一眼旁边的购物袋,摇摇头,她对他的事后关怀,不是很感兴趣。
又默了一会儿,李哲南先沉不住气,问:“你在想什么?”
穆真仍是摇头。
李哲南吃不准她的沉默,于是选择主动排雷,“是在想他么?”
穆真不明就里。
但触及李哲南在意的目光,完全不见往日混账,她才明白过来。“你说孙经纶啊……”
“嗯。”他声音发闷。
穆真:“与其说我在想他,不如说,我在想离婚以后的事。”
如何解绑这十年的关系,如何面对父母和同侪,离婚只是形式上的解绑,实际斩断不是一蹴而就。
一场理性思考,在李哲南听来,却有几分留恋的意思。
“其实你也挺喜欢孙经纶的吧,不然他出轨,你还忍了。”不自觉酸涩的语气,他自己都没察觉。
穆真凝视他片刻,伸手,捏捏他下巴,“这不是喜欢,是允许别人犯错,是宽容,是放过。”
放过别人,相当于放过自己。
李哲南:“怎么讲?”
穆真:“我公平地给所有人三次机会。”
第一次,穆真和孙经纶结婚,第二次容忍他出轨,第三次答应与他尝试开放式婚姻,机会用完,仍然没有保住爱情,能努力的已经努力过,这样的收场,她自问无愧。
“……所以,同样地,我给你的机会,也有三次。”
穆真语调轻柔,看似娓娓讲述,但其中,她清晰的处事原则,透着无差别的冷漠。
李哲南陡然觉得心惊。
他看似不经意,问,“哪三次?”
穆真:“上午,未经允许,你去办公室找我,算你一次;下午偷偷放黑料,制造我和孙经纶反目,是第二次。”
手持第三次机会的李哲南,笑容僵了一下,“第二次,你明明不反感的……判定我一天内用掉两次机会,你会不会太严格?”
“是我太严格,还是你已经酝酿好第三件坏事,想提前争取一个免死金牌?”
“当然没有!”李哲南矢口否认。
“没有就好。”
“不管你做的事,是否让我获利,我都不能接受,因为我本身厌恶的,是背后搞小动作的行为。”
穆真低头去捞鞋子,休息够了,她准备走了。
“你跟我回家,还是我送你一程?”她问。
李哲南没吭声。
穆真随便说说的语气,“反正,你乖乖的,以后分开的时候,我们好聚好散,别像我和孙经纶,最后闹这么丑,挺没意思的。”
“好聚好散……”
李哲南温漠笑笑,跟着下车。
伴随扑面而来的夜市灯火,他深呼吸,无端被酸涩呛到,许久说不出话。
——
最后,李哲南还是跟着穆真回了家。
两个人身上都有点狼狈,衣服又潮又皱,当下最需要的就是一场热水澡,李哲南想拉穆真一起洗,被她婉拒。
“这种很个人的事,我更习惯一个人做。”
即便发生亲密关系,也无法改变她个性里的疏离。
李哲南抬眉,嘴角往下压了压,但最后什么都没说,抱着上次穿过的衣服,先去冲洗。
穆真坐在客厅,打开笔记本处理工作上的事,今天一整天,她几乎都耗在了离婚协议上,手下研究员发来的数据,她还没来得及细看。
趁有个空档,她把一封一封邮件回复掉,然后给秘书打了一个电话,安排明天的会议内容。
李哲南从浴室出来时,穆真把工作已经处理得差不多,面前打开的页面,恰好是他发的那封邮件内容。
“还在回味?”他单手擦着头发,玩笑着凑过来看。
穆真手撑头,微微往旁边让了一下。
“我在好奇,这封爆料邮件,你是怎么做到的——进入内部系统、冒用董事长的账号密码、群发集团全体员工。”
每一件都是部门主管要写一万字检讨的罪行。
李哲南憋着笑:“……我有个朋友,他做网络黑客的,我让他帮忙弄的。”
“什么朋友那么厉害,偌大的动力集团,也能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