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剑招一滞,王闵唇角高高扬起,见缝插针一掌拍去,谢珩沉眉拧身一躲,肩头一痛,向后倒退几步。
他止住身形,试图静下心思,可王闵的话犹如魔音贯耳,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顺着透进帐子的一缕月色,瞥见谢苓低垂着脑袋,眼神涣散,显然已经神志不清。
谢珩又躲过几记狠招,本就受寒的膝盖被砸来的烛台一击,剧烈的痛感让他纷乱的心思瞬间清明。
他抿唇,手腕翻转,长剑倏地刺出,银色的剑身映出他冷漠异常的凤眸,下一瞬“噗”地一声,是利器入肉,令人牙酸的声音。
王闵闷哼一声,捂着左肩跪到在地,神色痛苦又得意。
他嗤笑道:“你不敢杀我。”
谢珩忽然笑了。
是他太看得起王闵。
对方不过是个没脑子的疯狗罢了。
按照常理,他确实不该下杀手——王氏一门虽和他谢家明争暗斗几十年,但姻亲关系不少,朝中牵扯亦繁多。
可他从不是按常理做事之人,世上道路千千万,他从来不会只给自己铺一条路。
他看着王闵的目光犹如看死人,手中的剑不带丝毫犹豫,再次向对方命门刺去。
王闵想躲,可身上的伤口让他不再灵活,眼看着剑尖在眸中迅速放大,他忽然扭头朝谢苓的方向呵道:“谢苓,我若死了,你焉能活命?”
谢苓昏昏沉沉,体内如大火焚烧,眼前是模糊的剑影,以及刺激着耳膜的打斗声,让她钝痛的脑袋几欲裂开。
好不容易打斗声停,她恢复了些神智,就看到谢珩要挥剑砍下王闵这狗贼的头颅。
王闵的急声呼唤,将她最后一丝神智喊了回来。
不,王闵不能死。他死了,自己不论如何也活不下来!
谢珩保不住她的。
王氏一门显赫,王闵更是王氏最受重视的嫡子,他若死了,王家人动不得谢珩,就会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她身上。
届时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隔着帕子呜呜出声,对着谢珩疯狂摇头,试图唤回对方理智。
谢珩听到王闵的喊声后确实侧头看谢苓,见她头摇个不停,便明白了她所表达的意思。
谢苓怕他杀了王闵后,她就成为承接怒气的牺牲品。
她不知自己能护住她。
谢珩皱眉,终是放下剑来,俯身扯住王闵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丢在床前的脚踏边上,踩住他胸膛。
他将谢苓口中的帕子取出,又用剑割断捆住她手腕的绳子,便沉默不语了。
谢苓揉了揉手腕,拉好松散的寝衣,从床上摇摇晃晃起身,赤足踩到地上,拍了拍头侧,努力的让视线清晰。
她仰头看着谢珩道:“多谢堂兄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