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长安东西市所售的酒大多都是制造粗糙的米酒,绿蚁酒,酒液浑浊,入口微苦微涩。但潘芙酿的酒,质地醇厚,酒液清澈透明,在东市还有个大名鼎鼎的称号,“浮生醉”。
当初酿的是两坛酒,但潘棠不舍得,她必须要留下一坛在自己身边。将其中一坛卖掉,应当足以解她燃眉之急。
她按下心疼,瞥过头去不想看那坛子。
“阿酌,般若,随我出去一趟。”她道。
“娘子要去哪,奴婢去准备马车。”
潘棠嘴角一弯,“去东市。”
——
马车上,般若问道:“娘子既然不舍得这酒,为何还要将它卖掉?”
潘棠深吸一口气,看向坐在对面的阿酌,“知道为什么吗?”
阿酌摇摇头。
“还不是因为你啊。”她佯怒,“我这钱袋子本来就瘪,给你治病花了五两银子,还倒欠药铺几十两!阿酌啊,二娘子我都快揭不开锅了,不卖酒怎么养得活你。”
似是被她这一段话唬住了,少年抬起一双澄澈的眼睛看向她,嘴角微抿,在思索着措辞,“二娘子的钱,属下会还钱的。”
潘棠捂着嘴不住地笑,“你哪里来的钱,你的钱还不是我给你的?”
但他却认真道:“属下真的会还的。”
“好啊,我等着你呢。”她支着脑袋,胳膊支在车窗上,腊月朔风冰冷刺骨,她抬头看着天,阳光真好。
长安东市繁华,是各种达官贵人消遣的好去处,其中高档店铺居多,供应的商品也无一不精致。潘棠要去的则是长安城东市赫赫有名的万福客栈。
说是客栈,但其实里面不仅仅只是出租厢房那么简单。宴席,歌舞,美人,美酒一应俱全,是个出了名的销金窟。
我朝虽民风开放,但对小娘子们的各种规矩仍在,出门带上齐肩的帷帽和三两个随从,才是小娘子出门的标配。
潘棠在前面走着,阿酌抱着酒坛同般若一道走在后面。
不多时,一抬头,富丽堂皇的一间大店便出现在眼前,牌匾也恢宏大气,写着“万福客栈”四字。
“小娘子来是吃酒的?”门口小厮热情招待道。
“寻人的。”潘棠的脸隐没在帷帽后面。
“小娘子要寻谁?”
“我找你们客栈的掌柜,玉容娘子。”
小厮面露难色,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娘子一上来就要找他们掌柜,真是奇怪得很。但小厮作为最繁华客栈的迎宾,他训练有素,还是热情将潘棠迎进去。
“小娘子请稍等片刻,我们掌柜很忙,我这就去通禀一声,看掌柜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