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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昭回头看我:“阿眠,我有些急事。你方才要说什么?”
满腔的苦涩堵在喉间。
胸口更是一阵堵涩,我缓了缓才道:“没什么。”
我定定看着他:“谢谢你。”
瞬间,马车以一种狂奔之势卷起风雪。
雪粒子簌簌落在我的发梢上,很快又凝结成霜,远处的山峦被雪色吞噬,好似也将我困在这一方窒息的寂静中。
这时,一件狐氅披在我的肩头。
“大当家,我要去药铺拿药。今日恰好是除夕,盛阳城都在放孔明灯祈福,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怔然回头,发现林鹤归穿着一袭青袍站在我身后,头发用木簪束着,一副清冷贵公子的派头。
我敛了情绪,笑道:“怎地?今天不给你那故人守孝了?”
他牵着马匹,没有回应我的话,只牵着我上马。
盛阳城热闹非凡,到处都燃着花灯,城中还有杂技的艺人。
我往前望去,是一片橘色的灯河。
来到护城河畔,他从小贩手中买来两只孔明灯。
我接过笔,在孔明灯写下心愿:愿四海升平,也愿人人平等。
愿有朝一日,没有贵贱之分,愿有朝一日苦命人也不须入山为匪。
愿天下没有战争,愿无辜百姓能一生安居乐业。
林鹤归弯腰点起火芯,忽然窜起的火苗将我们笼罩在一片光晕中。
他喉间微微滚动着,隔着白透的孔明灯与我相望,不知为何他望向我的眸光,总让我觉得带着些许的难过。
他问:“许了什么愿?”
我别开眼,将手里的孔明灯慢慢放飞:“愿望吗,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很轻很轻地眨着眼:“是,说出来就不灵了。”
随后,我们去了酒肆,林鹤归在黑风寨从未喝过酒,今天却是一杯接着一杯。
他脸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一双那般清冷的眸子像极雨后的黄昏,又像是秋后的残凉。
他静静地靠在墙角。
“林鹤归,你喝多了?”
他轻轻地嗯了声。
却又忽的上前,不知将我当成了谁,托住我的脸说:“你长得再像也不是她,你不是她……”
我定定看着他:“你说的是那个故去的故人吗?”
他松开了手,垂下头来,眸底带着隐隐的泪意:“我写浮如传时,便希望她能看到书中女子的结局,喜欢她能和她截然相反。”
“我以为,我差点以为她真的死了……”
浮如传这三个字叫我心上落了惊雷。
我忽然想起发现裴言昭的欺瞒时,是因浮如传的书局恰好开在赵玉如常光顾的成衣铺子旁。
于是我便发现裴言昭陪着那赵玉如一同前来。
如今却想,那一整条巷子都是卖珠宝和成衣布匹的,那里铺子租金很贵,一家小本生意的书铺却偏偏选在了那处。
我又问:“你就没见过她吗?”
若说的是我,早该在见我第一次便认出了我。
他郑重地摇了摇头:“我被她带去医馆救治,想跟上去道谢,正好瞧见她夫君来接她,后来我才知那夫君便是淮阳王。”
就在这时,酒肆满座的客人忽然惊起四散逃开。
人群中有人惊呼:“大家快些回家吧,我在城门口看到了匈奴,不知何时会打到城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