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与羟西岛只隔着那只手的距离,对吗?”我伸出左手,慢慢探进雨幕:“若说动羟西岛民造反,御敌容易百倍,只是。”
“侯爷的顾虑是?”
“梁人既然能奴役羟西岛百余年,自当有自己的手段,贸贸然进攻,还是会有危险。”我叹息:“总之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决的事情,容后再议。”
“是。”
进帐后,我整理起打算寄到朝廷的信笺,在封信前又拿出纸笔,将今日之事详尽写下,并表示在紧要时也许会出兵,至于什么时候才算紧要,并未在信中表明。
为了增加信的可靠性,我甚至在信中提到一切如太子所料,战事吃紧云云,真是看得自己都头疼。
将信整理好,我望着屋外的雨越来越大了,一瞬间失神,居然想起从前在风波寨上,雷雨交加时,苏慕白为我撑起的隔挡。
如今,我像是,不怕雷雨了。
“还在想今日的事?”文池自雨中赶来想与我一起询问今日的难民,但我没注意他是何时进帐篷的:“侯爷的忧虑全写在脸上,将士面前如此不稳重,如何服众?”
“今日之事若不忧虑,冷血无情,又如何服众?”我看向文池:“将军有什么想法?”
“我想探一探路。”文池朝着我郑重道:“坐以待毙不是良策,何况梁人如此侮辱我北营,末将请命,密访羟西岛。”
“那又有何用?”我叹息,下意识伸出左手:“裹在外面的这一圈梁人,岂会让你轻松进去?”
“这。”文池顿了顿,像是在等我说什么。
“我和你一起,还需一位向导。”我想了想,若是班师无事,明日该来见我了。
“侯爷需坐镇军中。”
“有苏哲清就够了。”我沉声道:“你不必再说其他。”
“是。”
泷月带着难民进帐篷时,我和文池已经准备好笔墨。
“拢共八人。”苏哲清跟在他们身后说道:“侯爷可以问了。”
“嗯。”我看向苏哲清,这人似乎在闲暇时总跟在泷月后面,我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先写下你们的姓名和在北营的住址,从前谋命的营生,家中有谁还有本打算要去的地方。”我这一问,主要是看一看这其中有无奸细,同时想确定他们的心智是否正常,有没有被这场变动扰得难以沟通。
泷月和文池绕着八人的桌案走了几圈,直到都冲我点头,我才开口说第二句话。
“你们在哪里出的事,尽量详尽的写下过程。”
话罢,有人开始低声抽泣,更有甚者居然捶着胸不知在说什么。
我走到那反应最大的人身边,却现他字迹虽然潦草但是事事有重点,简略得当。
而他在纸上写的身份,是客房的掌柜。
文池和泷月看难民们状态都不算好,看向我似乎要询问是否继续。
“写下你们看到了什么,也可以画下来。”
屋中的空气实在压抑,话罢我出了屋,帐外的雨渐小,水雾蒙在眼前,好不真实。
从前我以为沙漠里没有雨水,至少是没有水雾的,但没想到这样的大雨和低温下,居然有冰霰星星点点,汇成了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