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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寒宫重见(第1页)

乾清宫的铜炉中,龙涎香化作缕白烟袅袅升腾,却驱不散萧崇宣眉间的阴翳。他捏着太医令新呈的脉案,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虚不受补"四字,忽听得殿外传来细碎脚步声。

"陛下,冷宫来人求见。"李福海垂着手候在阶下,袖中藏着半幅染血的素绢——那是华皇贵妃托宫人带出的,绢角用朱砂潦草写着"愿见天颜"。

皇帝的指节骤然白,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几十年前上元夜,少女云萝在御花园提着兔子灯浅笑,鬓边海棠簪子映得人面桃花,而今他挥退众人,沉声道:"摆驾冷宫。"

寒风卷着枯叶掠过永巷,朱漆剥落的宫门在暮色中吱呀开启。华皇贵妃扶着斑驳的宫墙而立,褪色的月白襦裙下,隐约可见嶙峋的膝骨。她想要行礼,却被一声"免了"打断。

"云萝"萧崇宣望着她凹陷的眼窝,喉间紧。半年前那场谋逆案后,他虽知她暗中传递消息助太子平乱,却仍依律将她幽禁于此。此刻见她形容枯槁,心底泛起丝丝钝痛。

华皇贵妃惨然一笑:"陛下唤臣妾本名,倒像是回到了选秀那年。"她指着墙角结满蛛网的铜炉,"只是再闻不到龙涎香,臣妾如今只配用这艾草熏屋子。"

皇帝瞥见她腕间新添的疤痕,似是自戕留下的旧伤,心中一震。正要开口,却听她忽而正色道:"臣妾听闻陛下龙体抱恙,特求见只为说一句,望陛下珍重。"她的声音哽咽,"当年先帝驾崩时,陛下在灵前咳血三日,如今万不可再伤了根本。"

萧崇宣想起昨夜咳在帕上的血渍,别过脸去:"朕的身子,自有太医照料。"

"可臣妾是看着陛下从太子熬成皇帝的人。"华皇贵妃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点点血痕,"还记得那年西北大旱,陛下在奉天殿跪了整夜求雨臣妾躲在廊下,看着您的膝盖被青砖磨出血来"

殿外寒风呼啸,卷起地上残叶拍打着窗棂。萧崇宣望着她染血的指尖,恍惚又回到年少时,她总爱用凤仙花汁染甲,替他整理歪斜的玉带。

"让忆痕来见我吧。"华皇贵妃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如今陛下龙体好转,臣妾别无所求,只求再见见儿子。"

皇帝僵在原地。萧忆痕自母亲被囚后,再未踏入冷宫半步,甚至将东宫偏殿的海棠尽数砍去。可眼前人眼中的渴盼太过灼人,让他想起她产子时难产,虚弱得连哭声都不出,却仍强撑着问"孩子可好"。

"朕准了。"他抽回衣袖,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啜泣。踏出冷宫的瞬间,暮色中的永巷格外寂静,只有檐角铜铃在风中轻响,恍若那年她在椒房殿起舞时,裙间玉佩出的清音。

三日后,东宫书房。萧忆痕捏着父亲的手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案头摆着未拆封的家书,最底下那封已积了薄灰,落款处"母亲字"三个字被水渍晕染。

"殿下,该去冷宫了。"贴身太监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萧忆痕起身时,瞥见镜中自己眉间的朱砂痣——与母亲当年点的位置分毫不差。

冷宫的门再次打开时,华皇贵妃正对着铜镜簪花。她颤巍巍将那支尘封已久的海棠钗别在鬓边,恍惚间又变回了初入宫时的模样。殿外传来脚步声,她转身看见儿子身着玄色蟒袍立在门前,眼泪终于决堤:"痕儿"

萧忆痕望着母亲憔悴的面容,喉间紧。记忆中那个明艳动人的贵妃,如今竟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他突然想起幼时在御花园迷路,是母亲提着灯笼找了整夜,最后抱着他在海棠树下哼了一夜的童谣。

"母亲。"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华皇贵妃踉跄着扑过来,将头埋在他胸前痛哭。萧忆痕僵硬地抬手,抚上她斑白的鬓角,突然现掌心一片湿润——不知是母亲的泪,还是自己的。

乾清宫内,萧崇宣倚在龙榻上,听着李福海回禀冷宫情形。他望着窗外初绽的海棠花苞,轻声道:"传旨,赐华贵妃居长春宫,派最好的太医照料。"

暮色渐浓,紫禁城的琉璃瓦镀上一层金红。长春宫内,母子二人相对而坐,华皇贵妃正仔细为儿子整理衣领。烛光摇曳间,二十年前的光景与此刻重叠,仿佛时光从未流逝。唯有檐角飘落的海棠花瓣,见证着这一场迟来的团圆。

秋,连绵的阴雨将紫禁城泡得潮。乾清宫的铜鹤香炉昼夜不熄,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药腥气。皇帝萧崇宣已昏迷半月,龙榻前的太医们轮流把脉,诊脉簿上密密麻麻记满"痰壅气闭虚阳外越"的字样。

太子萧景珩跪在阶下,望着父亲凹陷的面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日前,北狄突然在边境增兵;昨日,江南漕运奏报因暴雨决堤;而此刻,御案上还压着弹劾户部尚书贪墨赈灾银的折子。"陛下龙体欠安,政务暂由太子监国。"李福海尖着嗓子宣旨时,他瞥见阶下众臣交头接耳的眼神——陈廷玉的门生在窃窃私语,陆承渊旧部则按剑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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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内,华皇贵妃捏着浸透冷汗的帕子,听着宫人传来的消息。自从迁居此处,她每日都要绣一个平安符,如今檀木匣里已积了厚厚的一摞。"去请太子殿下,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她望着窗外低垂的雨幕,想起昨夜的梦境:先帝托梦说"金龙困浅滩",醒来时枕边一片湿润。

当萧景珩匆匆赶来,正见母亲将一枚刻着"长命百岁"的金锁塞进他手中。"当年你父皇出征漠北,臣妾就将这锁系在他的甲胄里。"华皇贵妃的指尖抚过儿子眉间的朱砂痣,"如今你带着它去乾清宫。"

子夜时分,乾清宫的烛火突然诡异地明灭。萧崇宣的体温忽冷忽热,太医院使出浑身解数却回天乏术。萧景珩握着金锁的手青筋暴起,突然想起幼年时,父亲曾说过"帝王之疾,七分在身,三分在心"。他猛地起身,将案上弹劾奏章尽数投入火盆:"传旨,所有奏折暂压,封锁皇帝病情!"

消息传出的第三日,京城突然流言四起。有人说看见钦天监夜观星象,紫微星黯淡;有人说护城河浮出死鱼,乃是不祥之兆…

转折生在昏迷的第十五日。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雨幕,萧崇宣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口黑血。"陛下转醒了!"李福海尖利的嗓音穿透宫殿,惊飞了檐下的白鸽。萧景珩握着父亲的手,现那只曾握过虎符的手竟瘦得只剩皮包骨。

"北狄漕运"皇帝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萧景珩心头一震,原来昏迷中的父亲,竟将所有要事都听进了耳里。他俯身低语:"儿臣已命沈砚率三万铁骑驰援西北,漕运总督也换了新人。"

康复后的萧崇宣在病榻上连审三日奏折。当看到弹劾户部尚书的折子化为灰烬,他召来萧景珩:"你做得对。越是风雨飘摇,越要稳住朝局。"他的目光扫过儿子腰间晃动的金锁,想起华皇贵妃深夜求见时的泪眼,"去把你母亲叫来,朕要谢她"

长春宫内,华皇贵妃接到口谕时,正在为新绣的平安符缀流苏。望着铜镜中自己新添的白,她轻轻叹了口气。当踏入乾清宫,看见龙榻上虽虚弱却目光如炬的皇帝,突然想起多年前他出征归来,也是这般带着满身疲惫,却仍笑着说"朕回来了"。

"云萝,这次多亏了你。"萧崇宣指了指萧景珩腰间的金锁。华皇贵妃福了福身,眼角泛起泪光:"陛下吉人天相,臣妾只盼着能再为陛下绣三十年平安符。"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萧景珩望着父母相视而笑的模样,忽然觉得,这场惊心动魄的危机,或许正是上天给皇室的一次试炼。而在宫墙之外,沈砚的铁骑已奔赴西北,新的漕运船只也正在江南打造,一个新的时代,正在这场大病之后悄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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