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祈淡淡的眼神哂笑,“你也有怕的时候?”
“凡夫俗子,王爷大驾而临,自然惧怕。”梢有意无意扫过细腻的颈项,苏瑜有些无法言明的难耐。
苏瑜披的外衫是烟青色的,烛火融融的光蕴下,显得她肌肤莹白,如梦如幻。
宣祈丢掉巾帛坐到小榻沿上,遒劲纤长的手指描绘着她耳廓下的沿线,细腻温热的触感从指腹传到心间。
苏瑜经不住他这样撩拨,按下他放肆手,两腮如添妆,“你过来了,阿晗呢?”
“我是等他歇下才过来的,你这处的温泉甚好,改日我带他来泡泡。”
“若真能去青凌书院读书,阿晗也实该来此熟悉熟悉。”苏瑜努力找着话题,想忽视宣祈眼中四溢的旖旎。
“你处处为他设想,有你,是阿晗的福气。”
当不得这一声夸赞,苏瑜心虚。因为初始对阿晗好,也是心里记挂着昭姐儿。至于时至今日为何会变得这样,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
夜色下,整个碧落庄安静极了,偶尔不知从何处来两声响动,应着苏瑜静静的心跳,“青蓝可有随你过来?”
青蓝?怎的突然说到青蓝?
这一刻宣祈吃不准苏瑜的心思,只知从她嘴里喊出别的男人的名字,他很不爽。
一把将人扯过来揽在怀里,吓得苏瑜几乎忘了心跳。
“你做什么?”怎么觉着周气的气息徒然清冷起来?
宣祈捏着她的下颌,正视她的润目,“你提青蓝做什么?”
只一眼,便见他眼中无法掩盖的危险层出不穷,捏着她下颌的手劲强势霸道,苏瑜恍然大悟,这莫不是……吃醋?
“不是我要做什么?是我的一丫头瞧上他了,在梧桐山庄时尚未来得及表达心意你们就走了,她以为这辈子无缘再见便将心思一直埋在心里,今日得知你来了,就想着青蓝是否一起跟来?托我问问青蓝身家情况呢。”
宣祈眼中的幽黯渐渐淡去,手下也松了,“青蓝是我身边的侍卫长,你的丫头眼光不错。”
“那他可有家室?”既然苗二姐有心,不论如何她都要打探清楚,宣祈做为青蓝的主子,必须对青蓝知根知底。
“青蓝是孤儿,那年大唐水涝旱灾不断,我母后素衣出宫上皇觉寺祈福,途中遇到青蓝拦驾要口吃食,那时他只得六岁。母后可怜他,将马车上所有点心吃食外加二十两银子都给了他。
“又有一次母后素衣出宫,青蓝突然就拦在马车前。原来那日他将吃食和银子拿回去之后,并未救活同他讨饭到京的爷爷。青蓝记性好,他爷爷死后就一直在京城寻找母后的马车。你不知道,我母后私下使用的马车是我外祖家的,有特殊的族徽,青蓝一直记着,想报恩。
“我母后可怜他孤苦无依,又想到我在宫里生活不易,便问他能不能吃苦,然后,他就成了我的侍卫。因为那份恩情,他对我忠心不二,誓死如归。”
第178章不准孙妨去
倒是条铁铮铮的汉子,苏瑜暗叹,若此事能成,定是苗二姐高攀,“那他可有中意的姑娘?”
“我倒是碰到过府里的女使向他表达爱慕的,但他似乎从不接受。”宣祈想到某日有个女使将青蓝请到连廓角落里,递出自己绣的帕子,青蓝又推回去的情形,“今日他没跟来,不然可当面问问他的意思。是你那个女使,采玉?夏莲?”
“都不是。”苏瑜摇头,“是厨房里的苗二姐,做得一手好菜,让阿晗赞不绝口的那个。”
宣祈印象不深,在梧桐山庄跟在苏瑜身边侍候的就属采玉和夏莲还有袁嬷嬷居多,他那时的注意力多半在苏瑜身上,连带着侍候她的女使也都记了个熟脸。
“改日我将青蓝一并带来,这种事情我不好开口,还是你问问他吧。”
也是,只要宣祈开口,青蓝就会当种责任去履行,对于小儿小女的亲事,实在不妥得很。
误会解释清楚,苏瑜再坐在宣祈怀里显得很是局促。
装作去倒茶,才从他的桎梏里出来。
今夜的紧张不比白日里来得轻松,雪娇进来问用不用夜宵,苏瑜看向宣祈,想着他会在什么时候离去?难道要守她整夜?堂堂一朝摄政王,有这么闲么?
“不用。”
不用,是很快就要走的意思么?
苏瑜心头的情绪很复杂,既盼着宣祈离去,离去后又忍不住失落。
她抿着杯中茶香,有些食不知味。
目光不由自主看向门外的方向,徒然听着宣祈说,“范大夫不是普通的大夫,封致也不是普通的女医官,这二人在一起定不会有事。”
夜很漫长,苏瑜尽量不去想正鬼门关外徘徊的孙妤。
“我见封娘已是姑子打扮,这是她因遁世而掩藏的身份还是看破红尘真有心出家?”
“封致家世代女医官,若她皈依便是让她家世袭的杏林手段灭绝。”宣祈半敛着遂目,看不出情绪,“此人医胆颇大,只要是妇人身上的病症什么都敢试试,能医就医,医不了就长经验。”
苏瑜长叹一声,“这世上总有人挑恤‘惊世骇俗’,不过我倒很敬佩她。”
过了子时,芙蓉楼外仍然一片寂宁,苏瑜不敢掉以轻心,强打精神支撑。
“你睡会,有事我叫你。”
苏瑜摇头,有宣祈在她哪里能睡得安稳?就算是假寐,宣祈盯着她看,不知怎的,她就知道宣祈会盯着她看,她会更窘迫,还是不睡得好。
正要提议不若下棋好了,窗外响起轻轻扣响。
就见宣祈眉色一拧,“何事?”
“王爷,人被逼进了树林里。”是青蓝的声音。
宣祈默了一会儿,才对苏瑜说,“我有事先离开,你若有事,就叫蝶依或是雪娇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