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中也什么也没看到———阿瑟和太宰一模一样的把绷带缠了满身,受伤的时候之前已经包扎好了。
只是层层缠绕的绷带有一处被刺破,鲜血浸染了一片,在一片白色中有些刺眼。
说起来有点不厚道,这样确实方便了好多,中也把被刺破的那段绷带直接剪断,两边展开:伤口边缘已经结了红黑色的痂,只有中间还在不停的冒着血珠。
不得不承认,这是相当厉害的愈合力了。
中也觉得这种情况下,药粉和药膏都可以,但伤口看样子还是有点深,上手抹药膏又怕好不容易结的血痂被破坏了。
他转头翻了翻急救箱,找到装药粉的瓶子倾斜的扣过来,像筛面粉那样抖动瓶子,将药粉均匀的洒在伤口上。看到血不流了之后,又剪了一截新绷带,在原来剪断的绷带两头分别打了个结,就像补铺了一段铁路,把两条断开的铁轨给接上了。
而且,为了将伤口压迫住,也是为了把药粉固定,中也在这段后补的绷带上又稍微用力缠了三圈。
————完工。
阿瑟在此期间一直毫无所觉的俯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由于常年有意识地避免晒到太阳,她的皮肤非常白皙,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恬静………让旁人觉得十分安全。
时间已经到了快晚饭了,夕阳透过紧闭的窗户,把地板染成了金红色,玻璃窗闪闪发亮,像会发光的金属盘子,在这片火红的时间里,中也松了口气。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那颗被阿瑟送予、又被他戴在脖子上并垂挂在胸口的那块晶石。
回想起之前,失控暴走状态的阿瑟在看到他后,一脸复杂又有点悲凉失落的神色停止了所有的攻击……
是因为仅存的理智对他非常信任,所以可以放心的把接下来的命运从“另一个人格”的支配中,交到他的手上吗……?
他也曾进入过暴走状态,这是经过思虑后付诸实践的、出于理智的暴力,但必须要靠天生的异能相克来阻止,即他最讨厌也最信任的太宰治。
阿瑟就相反了,她上演的都是出于本能的暴力,但是通过外界的影响,理智就能拉本能回笼。
中也又叹了口气,究竟在想什么啊这家伙……明明她喜欢他的理由一点诚意都没有,却硬生生搞出一个“只有特定的信任的人才能把她在黑化状态下呼唤得神智清清明”的‘绝妙の羁绊’设定————
他可不想跟这种霉运缠身的笨蛋扯上关系啊……
这一刻,睡梦中的阿瑟不自觉地翻了个身,伤口接触到硬物,立马眉头皱起来。中也看的抿唇,伸手又把她推回原来的姿。
中也去了厨房。
置物台上有一篮熟透的樱桃,中也拿水冲了冲,找了盘子,把它们倒在上面,堆成一个锥形的似乎要往下流沙的小山。
他把装樱桃的盘子放到阿瑟的床头。
毕竟,一个可怜的伤员,醒了后看见洗好的水果———还可以吃———总比一睁眼就是空无一物的寂静房间要情绪好得多。
做完这些,中也就去处理外面的尸体了。
之前那是‘火烧眉毛顾眼前’,阿瑟失控进入暴走,动手的利落架势是要连同他一起结果掉,所以中也无暇去管她究竟是被哪个倒霉蛋刺激得发疯,暴走状态下又杀死了多少人。
……怕是都杀掉了吧,那种恐怖的战斗水平不大可能会有幸运儿。
这是异能者创造出来的“小说世界”,里面的人本就不是“活人”,只是按照作者设定的剧情杀死和被杀死的木偶,这和网游的设计原理大同小异,他们哀嚎得再如何真实,死前的挣扎再如何悲惨,也不过是被走剧情任务的玩家的选择触发了各种支线而已。
只是,这样就代表所有通往真相的证据就此湮灭。就像你把发布任务和新手指引的NPC都搞没了,玩家就真真切切的没办法继续往下玩了。
这样的好处是,在等待外部救援的时间里,不必担心被小说里的NPC所杀,死人和活人之间还是死人更安全。
坏处和之前一样,严峻的考验变成了如何抵御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细菌和病毒,而死人加剧了这种风险。
一个小时后,阿瑟准时醒过来。
她几乎是刚睁眼就立刻想起了自己躺在这里前发生的事情。
说起来,阿瑟本想过着无忧无虑的生
活,随遇而安,努力赚钱。既不把毁灭带给别人,也不想遭受别人所还击的毁灭
而为了最大限度的避免陷入这种‘敌我俱焚’的状态,阿瑟特还意挑选了有法律制衡看起来和平稳定的世界来定居:这里不需要时时刻刻准备死斗,人均战斗力差不多比她低了五个阶层。
可尽管她尝试了克己,但显然,她又一次失败了。
她毫无顾忌地发泄自己的怒气,行为疯狂,事后再度陷入了窒息的悔恨与寒心中。
那一张张鲜活的脸在她眼前露出生动又恐怖的表情,鲜血和眼泪融合在一起,好像红色的露水。画面接踵而来的展现在脑海,回想起每一个可怕的细节都让她加倍虚弱而难受,连空气都似乎变冷了。
那个狂乱的时刻,她居然差点对中也出手,而她本来承诺过会保护他。
明明有力量,明明想成为内心安宁、被人喜爱着的人的……
六点半,中也进来,发现她哭的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