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在疯狂地催促他。
啊,原来一切都是误会。
答应他,和他回家,生活马上就会恢复原样。
另一边在咄咄地警告他。
这真的是你等待的答案吗?
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再回到那个地方。
趁势说出离婚时,除了迷茫不甘外。
那种轻松解脱的情绪又是从何而来呢。
明明室内一片明亮,窗明几净,阳光温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曼斯菲尔德却如临大敌,仿佛回到了在灰暗破败的边境星,众目睽睽之下,对着沙盘做出抉择时。
只是那时的他远比现在冷静,无情,毫不犹豫,直觉已经给了他最好的方向。
正如此刻,曼斯菲尔德的大脑、身体、血液、心脏,都在此刻疯狂叫嚣。
确认无比的告诉他——
法斯特很重要,但他想离开他。
偏偏长久以来的习惯,让他难以遵从心意,对雄虫说出拒绝的话语。
琉璃色的瞳孔倒映着雄虫的身影,闪过激烈的挣扎,他在脑中僵硬地辩驳着。
这是他的愿望,我不该拒绝他。
是他引导我在主星生活,我不能离开他。
他高于一切指令,甚于我的生命。
……
久违的沉默,令信誓旦旦的法斯特也感到了不安,他不动声色地握住手中的指尖,隐隐感到细微的汗意。
脑中飞快闪过刚才的一幕幕,几乎不用细想,都知道自己可怜的模样示弱话语无懈可击。
后知后觉的,心中浮起一丝丝忧虑烦躁。
他为什么还不回答我,他在犹豫什么?
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他不喜欢了吗?
法斯特垂下眼,遮住那一瞬升起的阴霾,神色僵硬,唇角却惯性地翘起,声音一如既往地含笑清朗。
“不答应也没有关系,我不会生气的。”
为什么不答应我,为什么不答应我?
他亲昵地蹭了蹭曼斯菲尔德的手心,像是引导孩子的家长一般叹息。
“菲尔德有自己的想法,和我不一样也是正常的。你是独立的个体,又不是我的附属,当然会有自己想做的事。”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法斯特一点点舒展手中开握紧手掌,叹息般埋入曼斯菲尔德的手心,亲亲吻了一下。
“每只虫都是这样的,他们有着自己的想法和情绪,也有不想和其他人分享的秘密。”
长长的眼睫眨了眨,刮在手心带起一点酥麻的痒意。
所以——
“菲尔德是怎么想的呢?”
法斯特抬头,漂亮的面孔露出困惑的神色,随即眉眼舒展又温和,膝盖上的五指不动声色收紧至发白。
“可以试着告诉我你的情绪和想法吗?
……即使是拒绝我,我也会很开心的。”
法斯特默默地叹了口气,
是真的,会为你开心啊。
法斯特温和地、循循善诱地语气轻易地抚平了曼斯菲尔德的不安与困惑,脑中的剧烈地警告也不知何时偃旗息鼓没了声息。
——他说,这是正常情况,我是对的,那并不是难以理解糟糕透顶应该抛弃的情绪。
雄虫的话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在曼斯菲尔德脑海中霸占主要地位,为他指出前路。
曼斯菲尔德迟疑地摸了摸法斯特的眉心,隐隐发觉雄虫的心情并不如表面一般和煦。
偏偏法斯特笑得一派春光灿烂,无懈可击,唇角的弧度像是钉死在了脸上,甚至标准地露出了八颗牙齿。
曼斯菲尔德分析出,法斯特想让自己觉得,他心情很好。
他收回手,认真地望着法斯特的眼睛,张了张口,却发现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干涩,几乎难以为声。
“……”
他忍着身体的抗拒,刻意放缓了速度,艰难地用沙哑不成声调的字句,第一次遵从自己的心意,认真地拒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