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二郎走了之后,再也没回来。
裴伯伯出殡他也没回来,据说是因为他那时调遣去了边关,且是营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兵,不受人待见,也没资格告假探亲。
又过了几年,大郎成亲,他总算回来了。
但阿香没机会见他,她是个很少出门的瘸子,而他在家匆匆待了几日,就回去了。
裴伯伯已经死了,没人再提议让她给二郎做媳妇。
他爹也不提,那件事过后,像是有一条分水岭,永远的把她和二郎隔开了。
她是个瘸子,配不上二郎了。
人若是习惯了待在底下,不曾生出希望,也不曾往上爬,兴许就不会有那么多奢望。
阿香孤注一掷的把嫁妆钱拿出来开铺子,不仅是为她自己,更是为了二郎。
与裴家的寡嫂一起营生,是她接近二郎唯一的机会。
也确实如此,铺子开了三年半,她终于见到了二郎。
没人知道,她的手在不停的发抖,按在自己瘸了的左腿上,疼的麻木,使了多大的力才让自己保持镇定,扬起笑脸。
二郎当了将军,再也不是年少时那个乖张凶巴巴的少年了。
他稳重、凌厉、眼眸深沉。
他曾为她杀过人,可他似乎忘了她是谁,看到寡嫂介绍说这是赵大叔家的阿香姑娘,他淡淡扫了一眼,眼中毫无波澜。
后来自始至终,他没再多看她一眼。
年少时的一场梦,该醒了。
绷在心里好多年的那条线,断了。
线断了,人就突然泄了气,再也立不起来了。
二郎走后,她就病倒了。
赵大叔哭红了眼,「她这么犟啊,我早就说过,且不说二郎如今成了将军,就算他不做将军,是个普通的兵又怎么样,咱们配不上人家了,二郎这样的人,怎么会娶一个瘸子。」
「她那点心思以为藏得住,我想着就让她折腾吧,这么多年了,不见二郎一面她不会死心,但我没想到,见到了人,她不仅心死了,连人也撑不住了。」
我给裴二叔写了信。
问他近来可好,可还有空回云安县?
我知道他很忙,长安军营的军火走私案,牵连甚广,连康王殿下都扯了进来。
京内官场遭到大清洗。
而裴二郎作为新赴任的武官,底子干净,毫无疑问的赶上了好时候,直接升了二品。
短时间内,他是没办法回来了。
如此又过了半月,阿香的身子越来越差,我终于急了。
拿着自己新裁的衣裳,拎着炖了好久的鸡汤,带着小桃去了赵大叔家。
小桃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到了屋里就嚷嚷:「阿香姐姐,不就是个男的嚜,你要学学我们村的吴寡妇,得不到就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