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人说谢谢就谢谢。
她喜欢道谢,总是要加个宾语。
口齿清晰的“谢谢你”,拘谨又郑重。
也很真诚可爱。
谢琢往里面走时,不自知地翘了一下嘴角。
他是什么很可怕的人吗?
进了门后,钥匙回到她手上。
谢琢又问:“现在钥匙是你在保管?”
教室很空旷,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的声音显得尤其凛冽,似有轻微的回旋。
谢琢的嗓音条件很优越,不是那种没发育好的粗噶鸭嗓,也不是陈迹舟那种清澈的少年音,而是有些低,很磁性,像泉底最凉的那一捧水。
更接近于——
男性、男人。
苏玉冷不丁地想到这个词,登时耻于自己幻想同学,怕心思表现在脸上,慌乱之下提高了声音:“对对对,因为我来得早一些,宋子悬就给了我一把。”
她的语速因为羞赧而着急。
着急得很莫名其妙。
一下难为情,一下又仓促耳热,音量陡增。
女孩子如乱拳挥出的情绪没有引起谢琢的过多关注。
他只是点头,然后沉默地往后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谢琢真的是来补作业的。
他在身后,苏玉全程默背,没好意思出声。
过了几分钟发现,她根本记不进去,脑子里全在想“谢琢主动跟她说话了”这件事。
苏玉自知不能这样,很耽误她早起学习的时间,于是立刻放弃背书,把英语本拿出来,练了会儿意大利斜体。
那天起,苏玉又开始回头看钟了。
她发觉这件事情不是想控制就可以控制的。
对他的寻觅,反复而机械的行径,不需要经过大脑皮层的判断,像膝跳反射,是一种避无可避的本能。
只要在他的身边,她的视线就会长出意识,自有它想要抵达的终点。
这种献祭了理智的本能,几乎贯穿了她的少女时代。
那么折磨,那么漫长。
苏玉有点气自己,于是把网名改成了“最近有点没出息的小玉兔”。
-
第一次月考结束。
因为宋子悬提前给苏玉打过预防针,所以看到名次表班级29的时候,苏玉倒没有太过伤心,反而松了口气,结果比她想象得还好一些。
第一名,宋子悬。
第二名,谢琢。
分别也是年级第一第二。
她想起之前陈迹舟开的玩笑,果然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火药味了。
文若敏也好笑这个事情,给她讲八卦:“你知道吗,因为喜欢谢琢的女生很多,但是他又超级难追,当时流传一句话,想引起谢琢的注意很简单,考过宋子悬就行了,他准能记住你,记你一辈子,你化成灰他都记得你。”
她说完,两个人一起笑了。
文若敏又说:“不过宋子悬真不是一般人,听说他智商快两百,之前中科大少年班也录了他,但他没去,不过宋子悬有个非常致命的毛病——”
正说到这儿,后面有人敲了下门,两人回头看了眼。
是陈迹舟倚在门边,在等她。
放学后,教室里已经没几个人了,文若敏提了书包跟苏玉说拜拜。
陈迹舟也不在乎老师在不在,直接就走进来:“下课了还不走?你们难得早放。”
苏玉理着书包,四下看看,“你小心一点,我们班主任今天值班的。他很讨厌窜班的人,最近在抓典型。”
陈迹舟背靠着苏玉前面的桌子,看着她理东西,浑不在意地抖一下膝盖:“老林我熟,我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为什么。”她呆住问。
他弯一点腰,看着她笑,“你猜为什么?”
苏玉恍然:“因为你太难管了。”
她又问他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