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灵者完全一副傻掉了的模样,看起来更缺心眼了,危越对垂首表示恭敬的小蛇轻轻颔首,目光越过这一人一蛇,落在了失去伪装,完全敞开秘密的祠堂正殿里。
那盏被钉在墙上的悬灯抖得更厉害了。
涟漪般的粉白微光从新娘脚下散溢出来,洛瑄诚知觉眼前一晃,刚刚还站在自己眼前的新娘已经出现在了正殿祭祀台前。
她的身量很高,只需抬眸就能将放在祭祀台最高处的牌位收入眼中。
[庄氏睦禾之位]。
不算正式的称呼,这里的牌位都是这种不算正式的称呼。
比起供奉先祖,更像是一种标记。
危越对洛瑄诚很满意,他引出了这里的诡异,破开了正殿的伪装,让他看清了这些牌位都是些什么人。
先前他在这儿坐了好一会儿,左看右看,也无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破开正殿的伪装,这伪装似乎有针对性。
现在看来,确实是有针对性的,只有灵者能破除这层迷障吗?
洛瑄诚做到了。
是一个很好的诱饵。
这些牌位……
危越对了对,发现这里的每一个牌位都能对上那片坟地的墓碑,一个不落。
那么——
坟地最中央的无碑之墓的主人,应当就是这位庄睦禾了。
姓庄吗。
危越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不过还需要一点证明。
“……前辈?”
洛瑄诚在他身后小声道,小心翼翼的,有些像伸出爪爪小心试探的幼兽。
危越回头看他,脖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像是僵化了、生锈了的机器,需要倒点机油润滑一下。
【冠花元郎】就是这一点不好,因为他是死人,时间一久,尸体就会僵化,需要汲取人的生气以保持尸身的活性。
所以时不时就要逮着玩家吸并非他的本意,他自己也不想的,谁让他已经死了呢。
洛瑄诚:???
什么声音?
好像……是从这位前辈身上传来的?
危越没兴趣吸洛瑄诚的生气,看着就是个缺心眼的,别传染给他了。
“有事?”
身着红嫁衣的新娘没有转身,就着这样有些僵硬的转头姿势,深邃幽深的眼眸斜睨着他,鲜红的唇瓣没有张合,毫无情感起伏的清越声音就这么回响在他耳边。
不知道为什么,洛瑄诚心中冷意更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像是在恐惧,又像是被某种不可言说的强大存在震慑得一时失了语言动作。
这一眼,竟让他幻视了无数国产恐怖片经典镜头。
洛瑄诚定了定神,斟酌着用词,刚要开口,就被穗穗抢了白:“大人,这个诡域很古怪……我们能活着出去吗?”
它不担心那些普通人,蛇类本就冷血少情,比起那些无亲无故又不认识的普通人,它更担心它的契约者和契约者的朋友。
青青还给它抓过很多好吃的。
它不想他们死在这里。
危越慢腾腾地转过身,他定定地看了这条小蛇一会儿,道:“不会死的。”
死了就是给诡异送饭,多吃两口估计会更强一点,他必不可能让自己的储备粮多吃两口。
况且现在娄君怀来了,他们就更不会死了,无论是地母之神还是新神,都是一脉相承的心软,总是对这些生命保护欲过度。
可能是他在死亡和血腥中翻滚太久了吧,这样的保护欲,竟让他颇为无法直视。
如果把地母之神和娄君怀比作慈母,那他必然就是各大影视作品里常见的恶毒后妈,天天想着怎么让这些稚嫩天真的小孩尝尝人世的毒打。
啧。
……想太多了,还是想想怎么把这个诡域的铸造者揪出来比较实际。
这个回答无疑是一剂强心剂,洛瑄诚和穗穗高悬的心脏瞬间落了地,绷紧的神经松懈了下来,挺直的脊背都放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