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一年,李大田病得严重,花了家里许多铜钱。
也是在这一年官府突然加重了税赋。
税赋加了一成又一成,百姓苦不堪言。
突然加税,总得有个理由,香穗听大人说,老皇帝的侄子造了他的反,两拨人正在打仗呢。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百姓受到波及。
李大田生病吃药再加上税赋,也不过就一年的光景,李家原本一个殷实的小家便被折腾的家徒四壁。
第二年,李家又收到官府下发的传令,传香穗她爹李大田去服徭役,说是往军营押送军粮。
押送军粮是最不好的徭役,路途遥远,吉凶难测,大多数服役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更不要说病歪歪的李大田,去了更是板上钉钉的有去无回。
收到官府传令,李家一家人愁苦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李满仓长得像他爹,十三岁那年身量更是猛地一窜。
如今不过十四,便已经长到他爹耳朵那儿,眼看着就超五尺。
刚长成的少年嗓子也变得粗哑,公鸭嗓一开口便异常坚定,“我代我爹去服役,让我爹在家好好养病。”
此去艰险,李大田自是不同意,他有些激动,话还没说就先咳了起来。
“咳咳咳,你在家照顾好你娘,咳咳咳,跟你弟妹。咳咳咳,爹这病怕是好不了了。咳咳咳,到时还是我去。”
李大田有许多话要跟李满仓说,可是他不过就说了一句,就咳得五脏六腑好似移了位。
他猛咳了一阵,呼吸不顺畅起来。
他实在说不了太多话,微弯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眼睛盯着对面刚长成的儿子。
反正不管是谁去都凶险,不如他去,他希望他儿子能明白他的用心。
一边是相公,一边是儿子,马氏心中如何也难下决定,她闭口不言,微蹙着眉头轻轻帮李大田顺着后背。
休息了一会儿,李大田缓了过来,他心平气和地跟李满仓说:“你还不满十七,不到服役的年纪,以后别瞎琢磨这事儿了,好好听你娘的话,照顾好家里的田地。”
李大田憋着一口气说完,说完又猛地咳了许久。
李大田病着,李满仓没有跟他爹顶嘴。
他不吭声,李大田跟马氏便以为他将他爹的话听了进去。
谁知到了服役那日,他早早地偷跑了出去,谎报了年龄跟着官府的人走了。
李大田病歪歪走到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此后,他是又生气又担心,整日忧愁,病情也跟着日益加重。
之后没过一年,李大田久病不治,便撒手人寰,去下面见他爹娘去了。
香穗的大哥代替她爹去服役,一去两年没有音讯,如今她爹也去了。
李家只剩下马氏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八岁的香穗,五岁的香穗弟弟-石头。
为了给李大田看病,李家卖了几亩地,如今只剩下四亩六分地。
马氏身体弱,四亩六分地也够她忙活的,整日不得闲的在地里忙活,
她忙忙碌碌一季子,卖了粮食缴了税之后,也没余下多少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