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适才一小孩不长眼,险些撞上了。”马夫回头与里边人回话。
“那孩子可有伤着?”李慕婉略显担忧。
“被一位小哥救下,已经无碍,少夫人莫要担心。”马夫扬起鞭子,“天色要暗了,小的送您回去。”
孙镇伟有嘱咐,马夫也不敢耽搁,李慕婉仍是不放心,“既然是我们的马车惊了人,若非那位小哥,岂不是我们的过失。”
“劳烦将那人叫过来,我与他道声谢。”
马夫受了差遣,见李慕婉坚持也不好拒绝,下车拦下已经远走一段距离的王林叫住。
“小哥留步。”
王林顿足,微侧身,却没看身后的人,“何事?”
“小哥方才救了那小孩,我们少夫人说要给您道谢。”
王林提步子要走,显然没在意,那马夫得了李慕婉的差遣却不敢怠慢,硬着头皮跑上前,定在王林跟前,和气道:“少夫人心善,自知是我们不是,无论如何都得当面致谢,还请小哥行个方便,莫要为难小的了。”
此人难缠,王林心里惦记着要事,索性应付一下,马夫领着他走到马车窗前不远处。
马夫轻敲两下外窗,“少夫人,人已经带到。”
李慕婉临着帘子,未挑开,“多谢公子方才出手。”
熟悉的声音贯穿入耳,街道的嘈杂在这一刻宛若静止,王林脑海里映出那抹身影。
是她!
涣散的眸子骤然睁大,定定望着车窗,落日打在车前,透过帘子隐约能看见里边的轮廓。
王林神色突变,敏锐的察觉马车身后跟了许多暗哨,他只能暗自隐下那份激动,压着声音:“无妨。”
听见声音的李慕婉抬头,双肩挺直,这声音,这气息,是日思夜想的人。
是他!
王林带着期许,不确定李慕婉能否认出自己的声音,正当他在遐想时,李慕婉已经挑了帘,目光炽热盯着他,这一眼就好似隔了千山万水。
二人视线交汇,往日如流水,将那些情愫与思念滚过天际,形成光束汇聚于此,李慕婉哽咽,不可置信沙哑的唤了句:“阿兄?”
心中千言万语,可她此刻却什么都不能说。
他,怎的回来了?
他可知道自己要成婚了?
余光里的暗哨正盯着此处,王林将那些情愫隐去,抱拳微颔首。
“阿兄何时回来的?”李慕婉心中千言万语最后只落成这一句。
“日前。”
李慕婉缓缓下车,与他站得隔了些距离,无处安放的双手藏入宽袖里,目光落在王林的五官上,一年多不见,彼此的身高见长些,李慕婉出落得更是亭亭玉立,温婉大气。
她朱唇微启,想试探,“阿兄因为考取功名回乡的?听闻阿兄在翰林院做了学士,此次归乡,要待多久?”
“嗯,归期未定。”
李慕婉挤出一笑,“答应阿兄要照顾王叔周婶的,婉儿这些日子不便去王家村,不知二老身体健康否?”
“嗯,我走了。”王林目视前方,提步要走。
擦肩而过时,李慕婉鼓足勇气扯住他衣角,仅仅攥了一角,力道却不重,王林顿时留步。
喉间滚动,睫羽微颤。
李慕婉声音泛伤,“李家与孙家因药商联姻,一月后举行大婚典礼,若阿兄一个月还未折返京城,能否来参加这成婚大典?”
李慕婉抬眸灼灼望着他侧脸,那轮廓比一年前更是锋利了些。
“恭喜。”王林声音隐忍,险些自控不下,迈出的步子放大,消失在街道里。
李慕婉望着远去的背影,他那句恭喜,却让她痛心泣血,良久才收回神。
归家的王林回想李慕婉的话,李家与孙家是因药商联姻,李慕婉不敢明说,是因为那些暗中窥视的护卫,王林不敢吐露心声,冷漠应对,也只是怕惊动暗处的人。
还有一个月。
王林回到家中,烛火下的他压根无法静下心思索其他的事,晚饭也只是扒了两口,二老见他早出晚归一副心事重重模样,心里记挂着又不敢烦他。王林察觉父母担忧,扯出一丝笑容,“爹娘,不必挂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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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镇伟在书房听闻暗哨汇报了李慕婉白日的行踪后便来到别苑。
“婉儿,听说你王家村的阿兄回来了?”孙镇伟试探道。
李慕婉很是警觉,“嗯,白日从县衙回来,街上遇着了,怎么?这也要向你汇报吗?”
“婉儿误会了,那王林既是你兄长,又曾对你有恩,王家二老待婉儿如己出,”孙镇伟一笑,“我们孙家该有的礼数要有,不若大婚前我陪婉儿一块到王家村好好拜谢二老。”
“你?”
“婉儿别紧张,”孙镇伟说,“我并无他意,就定明日吧,明日我来接你。”
孙镇伟走后,李慕婉拿出妆匣里藏着的图纸,她望着烛台许久,图纸上面标记的是整个清平镇的路线。
倘若别苑起火,再造成假死之势,孙府在清平镇势力遍布,没有事先备好的路线,她想躲过探查并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