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琪拍拍衣服,站了起来,姿态没有以前那么卑微,背挺得很直,问:“陆总,现在梁瑾是什么情况?”
陆淮聿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陈琪觉得背后发毛,因为她从陆淮聿的眼神里很明显地读出了不满和诘问。
“他胃不好,身体素质也不行,为什么没人拦着他,不让他喝酒?”
陆淮聿的语气其实相当平和,表情也很平常,但还是让人听了有些害怕。
周阳哆哆嗦嗦地说:“拦了两下,瑾哥说就喝一点点没事”
陆淮聿态度温和,语气平静:“是吗,然后他就晕倒在我的面前,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烧到四十度,是这样吗?”
没必要对着助理问责,助理在艺人面前能有多少话语权?
于是陆淮聿抬眼,看向陈琪,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陈琪,让你坐到这个位置,我那时候和你提的要求很简单吧?”
陈琪冷汗都要冒出来了,镇静全无,语气艰涩:“是,是我的问题,下次”
陆淮聿抬手,陈琪立刻闭上嘴。
他看着陈琪害怕的表情,觉得很没意思,他不想当暴君,也没时间陪他们闹,比起在这里跟他们说这些,陆淮聿只想回去好好看看梁瑾。
“没有下次,如果有的话,这个位置可以马上换人。”
他转身回去之前,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的要求没那么难做到吧?”
“没有。”陈琪立刻保证道。
因为第二天要赶到另一个城市开会,陆淮聿没有一直待在医院,等他走后,陈琪胸口提着的那股气才终于松了出去。
刚才陆总在,周阳没敢问,现在人走了,好奇得他抓耳挠腮的:“姐,陆总什么要求啊?”
陈琪被他这句话勾起了回忆,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天自己被一个电话叫到公司办公室去。
给自己打电话来的是公司人事部的总监,话里话外要她下午来一趟公司,又说她真走运,陈琪挂了电话,有些惴惴不安,稀里糊涂地去了公司。
等走进办公室,才看到里头坐着的那位,就是陆淮聿。
“陈小姐,你只要按照陆总说的办,相信我,之后的职业生涯只会越走越顺。”
“公司所有好的资源都会从你的手上先走一遍,你挑剩下的再分给别人”,律师说到这里,扶着眼镜往上推了推,接着说:“你只要帮陆总做好一件事就可以了。”
要做到什么样的事,才能获得如此丰厚的回报。
陈琪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头,但不至于失去理智。
可是陆淮聿的要求是真的很简单,他只要陈琪帮自己好好看着梁瑾,别出什么岔子就行。
说实在的,就算陆淮聿不搞这么一趟,陈琪也是要好好看着梁瑾的,这是她的本职工作,她本就应该这样做。
这甚至算不上是交易,也没有人能抵挡这么大的诱惑,所以陈琪当场就同意了。
等到事情演变成后来那样事无巨细样样汇报的时候,陈琪才心觉不对,可惜为时已晚。
梁瑾睁开眼睛的时候,陈琪正坐在边上拿着水果刀削苹果,削出来老长一条连着的苹果皮,一圈一圈的,到最后才断掉。
他咳了两声,才从高烧过后的嗓子眼里发出来一点正常的声音:“他是不是跟你们发火了?”
梁瑾以往在陆家每一次生病,管家和佣人都要忍受一次陆淮聿的怒火。
他一开始不知道,后来被不断出现的滋补品喂得几乎要崩溃了,管家才忍不住说:“梁先生,你身体好,我们也好过一点。”
这个他指的是谁,都用不着明说,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陈琪咬了一口苹果,苹果汁在嘴里爆开,嚼了几下,才说:“也没被怎么骂,就是说再这样让艺人病得晕过去就叫我走人别干了。”
梁瑾的脸上有些抱歉的神情,毕竟都是因为他。
不论是害得陈琪要承受陆淮聿的怒火,还是在此刻害她大周末的还要来医院。
“对不起啊。”梁瑾道歉。
然后在心里骂了陆淮聿一句。
陈琪摆了摆手,不是很在意,说:“得了吧,少说几次对不起,多听点话我就谢天谢地了。你这就是病毒性流感,但你太脆皮了,喝了点酒还诱发胃炎了,挂两天吊水估计能好大半,后面只要没烧到39℃这么夸张的程度吃点退烧药就成。”
陈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这话,但她还是说了。
“你知道的吧,这几年其实他一直都有在关注你的动向,你的体检报告,你接了哪部戏,你跟谁接触,生得什么病,吃了什么药”
梁瑾之前很大一部分的痛苦,来自于欺骗和背叛,所以陈琪也做不到,一边面上对梁瑾好,实则背地里把他的消息全都不要良心地批发给陆淮聿。
她有和梁瑾说过,她是得到梁瑾的首肯,才放出一点东西。
其实陆淮聿如果去关注了梁瑾行程表,就会发现,陈琪跟他说的也都是能公布出来的。
很偶尔,才会说一些私人行程。
陆淮聿当然早就发现了,但陈琪的理由也很直接,因为梁瑾不喜欢,不喜欢没有工作的时候身边还有人。
于是陆淮聿退了一步。
他早该退一步了。
至于梁瑾,他同意的理由很简单。
陈琪没有义务在他们两个的恩怨之间成为那个可怜的夹心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