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见邻里都出来了,也是微微松了口气,对阿秀说道,“我去巷口寻稳婆。”
又不知道那张稳婆到底是住在哪一户,寻常甄家同邻里关系都不错,常往来送些吃食菜蔬,另一位个头高大的妇人知道她怕是不晓得哪一户,便跟她一道去寻人。
大郎跑的快,徐氏喊了他出来,“你快些跑去回春堂,只说有妇人要生孩子,去请个擅小儿妇科的郎中来!”
甄家大郎拔腿就跑,阿秀手足无措跟着跑了两步没多远又摔了一跤,大郎一转头轻松将人提溜起来,徐氏看着混乱的模样,高声道,
“你别跟去了,快先回去烧水,再另烧一锅煮煮剪子,寻些干净布条儿烫了。”
阿秀被这话点的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立即又回灶房生火烧水,赵秀才家的小姐儿挂着眼泪鼻涕扶着门哭,怕混乱间跑丢了,徐氏远远又喊宝珠将人先带回去看着。
宝珠去牵那孩子,只听得院里一阵一阵嘶嚎声,那秀才娘子声音惨烈,有生产过的妇人只叫她省些气力,挺到产婆来。
阿秀已经点起了火开始烧水,宝珠没敢多看,牵着秀才娘子家里姐儿先回房去了,大晚上还没吃两口饭秀才娘子便动了胎气。
这小姑娘叫吓的狠了,宝珠哄了好一会儿才止了哭,只是眼皮上还泛着红,眼角泪水已经结壳了,到底是个小姑娘,宝珠不落忍,将人抱到凳子上坐着,又从柜里捡了两块糕饼叫她吃。
也是饿了,没一会儿就吃个干净,到了水喂了两口好叫她润过喉,又拿碟盛了半碟子糕饼叫她再吃些,小姑娘摆手只腼腆的答不要了。
明儿摊上还有的忙活,宝珠等到月上中天,隔壁还乱哄哄的,她也实在挺不住了,巷里街坊都知道这小姑娘在她家,干脆给这小姑娘先洗了脸先睡下。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只听到比小猫哼哼大不得多少的哭声在隔壁院里响起。
一众人悬了一夜的心这才算彻底放下,徐氏也是跟着忙了一夜这会子才回家,毕竟将房子赁给人家,不好看着人家出岔子。
看了眼天色,洗了手换了衣,正准备再躺一会儿,就听隔壁接生的婆子跟大夫一起来敲门了。
宝珠醒了也睡不着,出来给开了门。
“隔壁那家夫人力竭昏睡过去了,小丫头又说她身上没有银钱,这……”
跟出来看的徐氏一脸无奈,毕竟昨儿是她喊来的人,不好分辩甚的,只得掏出银钱付过,多的喜钱她没给,只叫这二人过些日子自个儿来讨。
这稳婆与大夫也觉得无奈,看那家里也不像是穷苦人家,大半夜跑这一趟,如今算来还没那些穷家蔽户给的多。
且说那赵秀才,宝珠第二日去国子监送饭,跟二哥说了昨夜那一桩事儿,二哥大惊,过后又四处去寻赵秀才。
赵秀才听罢才晓得自家出了大事,这关头还要问生的是哥儿还是姐儿,甄家二郎朝他翻了个白眼,“我阿妹不曾说,现下人也走了,你自家回去便晓得了”
徐氏见人回来,可不再跟他客气,这赵秀才惯爱躲在后头叫她娘子冲锋陷阵的,这会子他娘子在床上躺着,徐氏直接拦了人,
“昨儿夜里请稳婆还有大夫,因你家没个主事的人,我便先垫了,拢共六百个钱。”
赵秀才脸涨的通红,似乎与他这样的读书人提钱是瞧不起他一样,念了几句有辱斯文转身便进了屋。
徐氏看的目瞪口呆,一时被他这一出闹得竟不知他是真觉得有辱斯文还是不愿意掏钱,阿秀出来说秀才娘子还在床上躺着,徐氏倒也不好跟进去要了。
再说宝珠这头,兄妹仨人现在分工明确,只是每日中午宝珠要去挨个送饭难免有些不赶趟儿,且现下订饭食的越来越多,单靠她一个人往外送也不大放心。
这活儿还是得分出去。
于是今儿收了摊,便去木匠铺子寻工匠打些对牌,到时有订饭的食客便取一个号牌回去,第二日送时再凭木牌领饭食。
号牌不是甚大物件,刻的也快,到半下午就拿到了,样式简单,也不用刷漆,上头只雕了数,譬如壹号对牌,订饭食的人付过钱便取走一个壹号牌,另一个留在摊上,记下壹号客人要的是甚饭食,到了点便叫跑腿送去客人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