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背影踩住足球,停了下来,
林杳眠犹豫片刻,轻声问道:“你刚刚为什么要那样说?”
宋淮靳脚下动作一晃,足球在外力的作用下向后一滑,他转过身。
林杳眠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因为她的注意力落在了那颗滚动的足球上。
即使没有足球,她也可能发现不了。
因为她在说话的时候经常习惯性地回避他的目光。
宋淮靳的眼尾耷拉下去,辗转成不高兴的形状。
“我说什么了?”
“那天你在车上没有看过相机,所以你也不知道里面相机是好的还是坏的。”
足球非常戏剧性地停在了林杳眠的脚边,她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宋淮靳控制了踢球的力道。
黑色的正五边形和白色正六边形经过精密计算,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像一张不透风的网。
“我以为你至少会说句谢谢。”
宋淮靳说得心平气和。
但林杳眠抬头看向他的时候,那双理应泛着光泽的眼睛像失了真,化作深不见底的幽影。
他心情不太好。
过了大约半分钟,林杳眠开口,声音还是很轻。
“谢谢。”
“但是说谎不合适,我后面会自己跟部长说清楚的,我没有做的事,不需要通过撒谎来澄清。但还是谢谢你。”
“我撒谎?”
宋淮靳一字一顿地重复一遍,然后走到她面前缓慢地蹲下。
他捡起球,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冷不丁抬头直直,撞进她的眼睛,嘴边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我说什么谎了?”
“怎么?东西是你摔的?”
林杳眠一时间失语,她低着头,被迫和他无声无息地对视。
头顶的白炽灯笼罩出一层柔和的光,在他的额头、鼻梁、脸颊上流动,像彗星尾巴闪烁。
其实他有一双清亮诱人的眼睛,只是在最初的几次偶遇里隐匿在阴影下,被帽子遮挡住了。她才没有发现。
林杳眠觉得她从一开始就弄错了,对他的认知走上了一条偏差的道路。
宋淮靳单膝半跪着,仰头看了很久,女生的表情复杂,茫然、后悔、无措,像绸缎上的丝线交织在一起。
但她还是没有说话。
也可能只是不愿意和他说话。
他在踢完球的每个傍晚路过她兼职的奶茶店,她对所有人都是笑意盈盈的。
到他这里跟躲洪水猛兽似的,连联系方式也不愿意给。
他在过去的确做过不少违心的事,但大部分时候是被哄着的,在勉强自我的同时也得到了想要的补偿,并非一味地顺从别人。
宋淮靳猝然站起来。他比林杳眠高一大头,身高差带来了十足的压迫感。
他冷冷看她:“放心,几万块的东西而已。真是你弄坏的也不会让你赔。”
林杳眠僵持住,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鼓鼓胀胀的情绪像一只气球,一下子被戳破,消散在冷空气中。
她该说点什么?她应该要说点什么才对。
等了很久,宋淮靳没有得到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