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眠一下楼看见男生远远地站在树下。他换了身衣服,从头到尾又裹进黑色中。她庆幸宋淮靳挺会挑位置,那边没有路灯,树影黑暗中看不清人脸上的细节。
宋淮靳把银色的保温盒递到她手里。林杳眠惊讶地抬头,内心混乱变成空白。
“我猜你还没有吃晚饭。我让阿姨多送了一份,但她是按照我的口味来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
他的语调平稳,和下午做出冲动行为时判若两人。
很难想象两幅极端相反的面孔同时出现一个人身上。
接过保温盒的时候,林杳眠碰到他的手背,冰冰凉凉。他在楼下站了二十分钟,冷风会一点点汲取皮肤表面的热量。
事态在驶向错误的方向,一旦过了铁轨的岔路口,扳不回来。
林杳眠想说一声谢谢,却迟迟开不了口。
宋淮靳凝视她恬静温柔的脸,最后目光落在她的眼眶上:“你哭了吗?”
“没有。”
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承认,林杳眠也一样。
宋淮靳沉默一会儿,平静的语气中多出几分克制。
“因为我下午做了那种事吗?”
他的处理方式非常原始,放在以前的学校是会被嘲笑的,只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才这么干。
宋淮靳不喜欢,但他也清楚,那种该死的、举止得体的绅士风格,相当受女孩子欢迎。
他的英国同学在参加派对时,故作口音讲几个无聊的笑话,女孩儿会着迷地往上扑。
“不是,跟你没有关系。。。”林杳眠叹口气。
接二连三发生的事还踩着她,像纷扰的毛线团缠在一块,她过去用在解决数学题上的那套方法全然不起作用,连一个解题的口子都找不到。
反而越用力,缠得越紧。
但袁曼香的提拔并非完全没有给到提示。林杳眠回想起去年她进入新闻部的时候,和带她入门的学长也没有走那么近。
今天下午以后,林杳眠终于缓慢地意识到,宋淮靳的举动超出了正常的工作交流范畴。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我需要时间想一下。”
“谢谢你。”
听了林杳眠的两句话,宋淮靳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让她带着保温盒上楼。
然后安静地注视着她单薄的背影,眼睛里染上浓重的黑。
他不能等她想清楚。
她想清楚以后极有可能又像鱼一样躲避进漂亮的珊瑚里。
*
银色的保温盒在衣柜里孤零零地躺了好几天,林杳眠始终没有找到机会把它还给原主人。
她在微信上问宋淮靳,回复往往是相似的。
「不在学校」
「没时间」
「过一阵再说吧」
反复几次过后,林杳眠也不再问,想着不如等下次出任务直接还给他。
实验室的科研工作加剧,林杳眠每天跟着师兄改代码和调模型。
有一次上课前,她坐在教室里看文献,被闻妙冬撞见了。
闻妙冬问:“你喜欢统计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