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久先道:“有事吗周周?”
梁潭深接着也问:“对啊兄弟?”
宁长久先问时,周非舟明显是迟疑了一剎那,到了梁潭深开口问后,才直见周非舟原本缩着的脖子,立时伸展开来,他傲然道:“那当然是没事了。”
没想里头顷刻又传来了姚老师的声音:“给我站着上课!”
“知道了老师,走走走”
一排人随着周非舟起身就跑向教室,像是凯旋的放哨兵,等到了企盼已久的同伴,迫不及待地一路奔回头。
然而,姚老师以为交白卷的事情在此也该告一段落,这才刚开始呢。其他的任课老师一到233班,无一例外都是副严肃的神情,随后就在讲台上开始宣布:
田老师:“有件事情很严重”
杨老师:“我难以启齿”
谭老师:“有人胆大包天啊”
方老师:“竟然”
邓老师:“交了白卷。”
全班同学已经丝毫感觉不到有何意外,宁长久坐在座位上一脸沮丧,这一周真是叹不完的气,不过他回看那位罪魁祸首,周非舟依然好整以暇地杵在后排的窗户边,要不是上课时间,他哼歌的声音巴不得让全班同学都听个清清楚楚。
周非舟之前学习的情景属于昙花一现,像场假象,就算有人想到这件事,很快也会想起他的交白卷壮举,正负抵消,得出结论:他是个谜。
周非舟的六张白卷大名要不了多久就传遍了全校,不止是高二,还有高一和高三,各位教师之间碰见就随便提上一句,老师上课又不免提给学生听,一传十,十传百,他就成了名人,即便不认识周非舟,也能说出这件著名事迹。
在这期间,周非舟一直和宁长久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远,在同学之间正常相处,不近,和宁长久同路也不会走到一块,但这对宁长久来说就等同于两条路。
今天是公布年纪排名表的日子,教导主任贴名表时一众学生都上前围观,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了200名学生的名字,233班的不少同学也削尖了脑袋前去查看,想在其中找找看有没有自己的排名,而第一排的上方,赫然便写着宁长久的姓名,737分,最上方就是陆卓然的名字,也是737分。
这种巧合竟然发生了第二次,宁长久这个当事人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一回他的主科没有满分,陆卓然的数学拿了满分,主科以几分之差落后便排在了后面,不过令他惊喜的是,自己的副科拿了两个满分,陆卓然却没有。
“厉害啊,好学生。”周非舟高昂脖子,从人群中发出一声赞叹。
“周周,你别这样。”
周非舟接着说:“全年级最高分和全年级最低分,是混不到一块的。”
这种情况,看来语言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宁长久虽然有些情绪,但也不打算任其摆弄,随即揽住周非舟的肩膀开始拖行,在人群中见人就道:“他是我兄弟。”
“看见没,我兄弟。”
周非舟:“卧槽,你他妈——”周非舟死命挣扎,奈何武力值不够颠覆这种被钳制的困境,竟被宁长久从头拖到尾,两个人一块丢人现眼。
不明真相的学生被人拍了拍肩头,转过身去就见宁长久介绍说:“我兄弟,周非舟。”
学生们点点头只道:“挺好,挺好。”
宁长久:“瞧见没,我的好兄弟。”
梁潭深:“可以可以,感情深厚。”
学生:“很好。”
周非舟:“我日你祖宗!”
周非舟掐住宁长久钳在自己身上的五指,掐到指甲都陷进肉里,宁长久好像无知无觉,就是不放手,这回又恰巧碰上姚老师经过,宁长久拉着人依旧笑道:“老师,这是我好兄弟。”
什么情况?
姚老师木讷地点点头,随后又说:“那你得好好教教他学习。”
“没问题。”
目送姚老师离开,周非舟这回才知道什么叫脸都给你丢尽了,他从宁长久的手底下艰难地逃出来,满腔怒火地开骂:“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现在你见到了。”
宁长久追着周非舟,一边走还不忘甩甩自己被掐出血印的左手,老惨了。周非舟一踏进教室,班级里的同学异口同声道:“好兄弟!”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周非舟那一瞬间人萎了一半,遂有些气急败坏地反驳说:“什么好兄弟,都是狗屁。”
同学a:“别害羞呀。”
同学b:“谁不知道你们感情好。”
同学c:“就是就是。”
紧随其后,那位始作俑者宁长久就跟了上来,他高举臂膀附和说:“我们就是好兄弟。”
“哈哈哈知道了。”
这下任由周非舟再有百十张嘴也说不清,铁板上钉钉,他被将死在这局棋盘上,他就是宁长久的好兄弟。他转身当即掐住宁长久的脖子,咬牙切齿道:“我掐死你。”
宁长久:“同学们别慌,打是亲骂是爱。”
因为这件事,一整天下来,233班的同学们碰见周非舟就会念叨几句,什么“好兄弟”,“好兄弟你好”,伸手不能打笑脸人,周非舟往往都要勉强地挂一挂笑脸,持续久了,他看见宁长久就无法平静脾气,不是追着打就是拉着闹,接着又会加深公众之间的刻板印象,兄弟之间玩闹嘛,小意思啦,融洽又和谐。
但这也算是宁长久要的一些效果,起码周非舟不会平淡地面对他,否则久而久之才是覆水难收。
下了晚自习,周非舟一个人怒气冲冲地走出了教学楼,宁长久自然也大步流星地跟在后面,说是行军赶路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