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当日,燕京长街两侧站满了羽林卫,从燕宫至祭坛的每条街道都提前疏散民众,打扫清理。
时辰一到,太和宫响起一阵渺远清幽的钟声,皇帝起驾至北郊祭地,钟声止,鼓乐声起,陪同的官员,大臣,宗室,仪仗,乐队,士兵等几千人绵延数里,远望过去蔚为壮观。
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皇帝靠祭天来垂范天下,教化民众,约束官员,每任统治者都对这种祭祀活动极为重视。近来燕京内风波不断,民心动摇,谢玄对此次祭天也十分看重。
太常寺,光禄寺等官员为了今日的祭天盛典耗费心血,每一个步骤程序都来回核对,生怕出一点差错。为此,他们还特意找了五城兵马司在燕京城内来回巡防,维护治安,连只狗都不能随意叫唤。
祭天大典进行的很顺利,太常寺卿提心吊胆了一整天,直到回城的路上才默默松了口气。可惜他还没安心多久,变故陡然发生。
仪仗队后面的侍卫队伍中,有两人打起来了。周围的人急忙去拉,死活都拽不开,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一位看上去十六七八,穿着黑色甲胄的年轻人将一彪形大汉按在地上,他跨上大汉的腰腹,一拳拳狠狠砸向那满是横肉的脸。
大汗被打的鼻青脸肿,口吐血沫,队伍的长官扑上来一边拉,一边骂道:“你这狗娘养的崽种,敢在这闹事,老子砍了你的脑袋。”
说着便那他从大汉身上扒了下来,年轻人显然还在气头上,转过身又给长官来了一拳,长官猝不及防被打到鼻子,抬脚便将年轻人踹了出去。
“小鱼儿。”
那叫小鱼儿的人被踢的口吐鲜血,两三个士兵出来挡在小鱼儿面前护着他,另一边也是毫不示弱的怒瞪着他们,双方剑拔弩张,火气横生。
“不好了,牛毽子死了!”有人惊呼了一声。
所有人同时朝地上的彪形大汉看去,只见他脑袋底下一滩鲜血,面色模糊,瞳孔涣散,已然没了呼吸。
小鱼儿显然也没想到牛腱子死了,白净的娃娃脸上有些茫然无措。
他们动静闹得不小,连前方的谢玄都察觉了异常。当他得知队伍中有人斗殴,死了一个士兵,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血预示着不详,污秽,是祭天的一大忌,是对天神祖宗的不敬。据说祭天之时,若惹怒神灵,这个国家来年一整年都会不幸。更别提如今还闹出一条人命了。
他只得命人先将闹事的凶手关进大牢,待祭天正式结束后,再听候处置。
祭天路上闹出人命的消息很快传进宫中,整个宫里传的沸沸扬扬,他们无一例外的窥到了凶手凄惨的下场。
“怎么回事?”
谢玄一回金銮殿便发问起了今日的事情。
礼部,太常寺,光禄寺,五城兵马司的几位官员站成一排,尤其是兵马司的长官陈术吓得腿直打颤,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官竟然还有面圣的一天。
“是有两个小兵起了冲突,其中一人失手将另一人打死了。死者叫王勇,外号牛腱子,打死他的叫单与,是个楚人。”
谢玄抬眼与贺兰旭对视了一眼。
楚国灭亡投降后,北燕收编了他们的士兵,但并不会给予重用,几乎都是分派到各处做些治安打杂之类的活。五城兵马司当初也接收了一部分楚兵。
陈术低着头,不敢乱看。他平日里就看不惯单与,这人总是和自己对着干,于是添油加醋道:“这个单与在楚国时有些身份,十分不服管教。他哥哥生前好像是楚国的一个将军,因此那些楚兵平日里特别护着他,他们在五城兵马司胡作非为,搅得大伙不得安宁。”
谢玄皱了皱眉:“他那哥哥叫什么名字?”
陈术努力回想:“好像是叫什么。。。。单云。”
谢玄眼神一凛。
这时李福泉过来,似有什么话要说。
“何事?”
李福泉怯怯道:“回皇上,楚大人正在殿外,想求见皇上。”
“朕知道了。”他看向陈术等人,“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朕自有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