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里回荡着何家浩的哀叫,何家树握着他的腿,整个身体用力地向下压,帮他放松肌肉。
何家浩连连求饶:“疼疼疼!哥!可以了……”
“忍着。”何家树毫不手软,冷脸教训他,“今天不忍,明天更有你疼的。”
话落,何家树猛地向下一按,何家浩随之发出惨叫:“啊……”
陈龙安忍无可忍,戴着花围裙从厨房里蹿了出来,呵斥他们俩:“干嘛呢?!小点声!我这武馆做的是正经生意!”
何家树低头向何家浩重申:“听见没?不许叫了。”
何家浩点点头,无奈地横起手臂,咬牙忍住尖叫,变成小声的呜咽。
何家树暗自偷笑,力道却一点都没轻,何家浩发出闷哼,蹙眉忍耐着。
当晚,何家浩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里,虽然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心情十分轻快,脸上还挂着笑意。
王丽华掐着时间给他热了杯牛奶,端出来时正好看到他这副样子,关心道:“怎么了?腿受伤了?”
何家浩赶紧挺直腰杆:“没有,我跟同学一起去爬山了,腿有点酸。”
“爬山啦?”王丽华放下心来,同时震惊于何家浩的新尝试。
“嗯,那天在学校晕倒让你们担心了,我想强健下体魄,之后还可以学划龙舟。”他说,视线则追着在客厅看报的父亲。
何宏光闻言果然开腔:“爬山和划龙舟有什么关系?划龙舟是划龙舟,要系统学习,你有心学怎么不跟我说?我给你找教练。下次别去爬山了,山里危险。你们一群孩子,出事怎么办?”
何家浩心中的喜悦并没有被父亲的冷水浇灭,嘴角的笑压制不住,乖巧应声:“嗯,我知道了,爸。”
王丽华见状小声问他:“儿子,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帮同学解了道难题,他们都夸我。”
“我们家浩就是聪明。”王丽华向何宏光使眼色,“是不是,老何?”
“这也要夸他?那不是他应该做的吗?只是解开一道题,还得继续努力,千万不能骄傲,更不能总把情绪暴露在脸上。你这样,将来怎么做生意?”
何家浩噙笑的嘴角早已悄然放下,莫名生起焦虑与紧张,只能强迫自己去回想白天的愉悦,保持着内心的火焰不熄灭。
何家浩接过母亲手里的牛奶,一饮而尽,递回空杯交差:“喝完了,我上楼学习了。”
王丽华满眼心疼:“今天是周末呢,要不在楼下看看电视?”
“不了,我还想再做一套奥数题,还要参加比赛。”
“那把水果带上去,是妈妈刚切好的。”
王丽华捧起果盘交给他,何家浩乖巧地收下。
何家浩一步步走上楼梯,没有直奔房间,而是停在楼上,以一个能够藏匿自己的身位,俯瞰着楼下的父母,面色波澜不惊,像在酝酿着什么。
王丽华低声埋怨丈夫:“你不要总是凶他,儿子也需要夸奖。你听听你刚才说的都是什么话?儿子的笑脸都没了。”
“我还不是为他好?”
为你好、为你好——永远都是这三个字。何家浩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
母亲又说:“你不觉得我们对浩浩的要求太高了吗?我一直记得,那天他淋雨回家,又去跪祠堂,可怜兮兮地问我,是不是也对他很失望。什么叫‘也’?我当时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父亲还是板着脸,分外严肃:“何家就他一个孩子,现在对他降低要求,他将来怎么扛起整个何家的重任?压力就是动力。他是我的儿子,必须得承受住。”
“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她的狠话落在何宏光耳中实在是缺乏威慑力,她不禁感叹一句,“如果没有当年那些事就好了。要是大哥他们家还在,也不至于什么都落到浩浩身上。”
何家浩本来都想转身离开了,闻言立即定住脚步,继续倾听。
父亲脸色一凛,甩开报纸:“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错了?至少还有个家树。家树从小就懂事,做什么都出色。要是他在,你至于把我儿子逼成这样?”
“别说了!何家就家浩一个孩子,就算将来家浩撑不起这份家业,也没有那个外人的事,记住了吗?!”
夫妻二人犟几句嘴是日常难免的事,窸窸窣窣说个不停。
楼上,何家浩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脑海里回荡着刚刚的那些话。
世界变得安静,他清晰地感觉到,心里的火苗变得微弱,好像在凛风中艰难苟活。
他该如何让其重燃,又该如何破局?
接下来一周时间里,何家浩每天放学就去武馆点卯。
何家浩看得出来,哥不比龙哥保守,自小骨子里就有一股冒险的精神。
虽然哥一直在挑战他的承受极限,但他每次奋力地坚持下去,都会惊讶于自己竟然真的能够做到。
自从周末开始运动,他每晚到了时间便沾枕就睡,避免了失眠多梦的烦恼。
不止如此,午休时间他会晚点吃饭,一下课就先睡上半个小时,保证放学后有充足的精力应对哥的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