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喝、想喝!”仿佛一杯绿豆沙是什么天赐的宝贝似的,他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感叹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爱吃什么,你都记得。”
“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了。你都长这么高了,还爱吃小孩儿的零食。”
何家浩一口接着一口地喝,心满意足,还不忘揶揄哥:“是你亲手做的吗?味道不错哦。”
何家树立即发出声冷哼,挪开视线:“不是,顺手买的。”
“哦?在哪里买的?明天我还要喝。”何家浩步步紧逼。
“收摊了,不卖了。怎么这么多话?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何家浩了然地笑了,敷衍地点了两下头,装作信了的样子。
一大杯绿豆沙很快就被喝光了。
何家树见状做出判断:“你本来就还是小孩儿。”
“我不小了!”何家浩下意识反驳,“我马上就成年了。”
何家树不置可否,把手伸过去,何家浩则默契地把空杯子交给他。
双手短暂相触的瞬间,何家树注意到他指节上的细小伤痕,笑颜立刻凝滞了。
“还在做花灯?”
何家浩一愣,摩挲着手指上新鲜的伤口,低声作答:“嗯。”
“你爸让你做吗?”
何家浩摇摇头:“只能偷偷做。”
知道他没有因父亲的管制而丧失自我,何家树生起一丝欣慰:“挺好。”
何家浩突然发问:“那你呢?哥,你离开西樵之后,还划龙舟吗?”
何家树淡淡一笑,习惯性隐藏好情绪,扭头看向何家浩,迂回作答:“我?我不是正在教你划吗?”
何家浩不语,仿佛心事重重,咽下了很多话,选择一个轻松的话题:“哥,那你想去看看我现在做的花灯吗?”
说起花灯,他兴致高涨,讲得头头是道。
两人沿着河边散步,何家树耐心聆听着。
“我现在做灯比以前好了很多。以前,没有那么多资料,我只能自己摸索;现在,网上有很多花灯师傅上传视频,我跟着学了好多样式,什么荷花、螃蟹、老虎,我都会。对了,还有龙,哥,你以前不是说想要盏龙灯吗?我做出来了,你要不要看?”
何家树故意嘴里“嗯嗯啊啊”,含糊答道:“那什么,下次再说吧。”
何家浩急忙拽住哥的手:“不是,‘下次’是什么时候啊?我跟你说,我那盏龙灯特别大。”
他张开手臂比画了下,“这么——大,你一定会喜欢。”
何家树心想,自己已经摆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了,他还要追着自己说,不就是想把自己诓到他的秘密基地?自己要是偏不答应呢?他还能把自己打晕了拖过去不成?
故而,何家树只是低头笑着,就是不肯给句痛快话。
何家浩直接擅自做主:“那说好了,训练结束后一起去。”
何家树挑了下眉,沉声反驳:“没人跟你说好。”
“不是,你刚刚都默认了呀,你这个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呢?”何家浩一脸耿直地辩驳。
“胆子肥了?”何家树看出来了,这小鬼是越来越有恃无恐了。
何家浩扮委屈脸:“是你先耍赖的!”
何家树直接抬腿给他一脚。何家浩像是料到他要动手似的,闪身就躲。
“不是,你别动手啊……”
“别跑,过来。”
何家浩边退边叫:“你去不去?去不去?不去我就一直念。”
何家树拉着长音,威慑道:“过来。”
“我就不!”
两人一进一退,你进我退,手悬在身前,推推搡搡的,半天也没能正式交锋。
突然,何家树感受到远方的动静,动作骤停,明明刚还是进攻的那一方,却突然后退两步扭头看去。
何家浩寻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愣在了原地。
是陈家那对堂兄弟,还有个脸生的男同学,他们都穿着西樵高中部的校服,正朝着这边走来。
何家浩回头看向哥,不过短暂的四目相对,互相的情绪全都感知到了,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目睹着哥继续退后再退后,最终隐匿在葱郁的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