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最后还是完成了任务,只是自己也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在抹掉最后一个人的脖子,看着那人没了生气的躯体在自己面前软软倒下,他甚至连抬手擦一下喷溅在自己脸上的血迹的力气的没有了。
南风拄着剑鞘,喘息良久。
等到恢复了一些力气,撕扯了一些布条,胡乱捆扎住伤口,便想回去复命。
却在走到一个巷子的时候,支持不住,倒下了。
在冰冷的雪地里面,南风感到一个小小的力气在摇晃自己。
他竭力睁开眼睛,是一个小女孩儿,衣服灰扑扑的,只有几块补丁还算鲜艳。
“大哥哥,你怎么了?你是受伤了吗?”
小女孩儿瘪着嘴,似乎这些伤口是落在她的身上,也觉得疼痛难忍。
她拧着眉头,从兜里摸出两块糖。
那是路边叫卖的麦芽糖,糖块包在糖纸里,能看出她对糖的珍爱。
尽管粗糙,但糖纸折得严严整整。
“大哥哥,这个给你吃,阿娘说,吃了糖糖,就不苦了。”她把糖放进南风的手里,看着南风沾着血的手,以为他受伤了,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轻轻呼气。
“吹吹就不疼了。”
孩子呼出的气热乎乎的,和寒冷凄骨的北风,一同吹进了南风的心里。
岑楼
远处的巷子口,遥遥传来一个汉子的咒骂。
“找什么妮子,本来是个赔钱货就烦,还不听话,少个累赘不是更好。等哪天把她卖了,看她还老实不老实。”
“哎呀,巧儿,你怎么在这儿啊,娘找了你好久!”一个同样衣着破旧的妇人扑上来,拉起小女孩儿一把搂进怀里。
那妇人这才看见南风,一见他浑身的血迹,吓了一跳,赶紧抱起女儿,逃也似的离开。
女孩儿哭叫,“娘,那个大哥哥受伤了,他会死的,我们救救他。”
那妇人将孩子的头摁进怀里:“巧儿,再不走,你阿爹要骂的。有人会来救他的,咱们救不了他。”
随着那个汉子不连断的咒骂,那一家人远去了。
“腊八粥,新鲜出锅的腊八粥——”
“冰糖葫芦——酸甜的冰糖葫芦吔——”
小贩们远远近近,来来往往的吆喝从耳边掠过。
事实上,也没有人来救南风。
就像他的人生一样,一步一个血脚印,都是靠着自己走下来。
他已经走到这儿了,离南风剑一步之遥,他不能放弃。
南风撑着力气回到清水别庄。
那时候天已经黑了。
也许,林海以为他已经死了。
甚至连收尸都懒得做。
便当他不存在了。
所以,当他咬着牙,带着一身血污回去的时候,林海都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