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成远也看她,隔着雾蒙蒙的细雨。
她着了一身浅粉,这是他回府以来,第一次见她穿无关乎白色的衣衫。
院中花叶莹绿,道旁的青苔亦是绿的,染得这一方院落的水汽皆是绿,而那仿若是融进天地的少女,犹如这泼墨画中一点落英,藏在一片稍倾的伞下。
“小姐!”院外,欣兰的声音传来,而后带着意外,“少爷原来在这儿?还请小姐与少爷去前厅议事。”
这一声,终是叫二人同时动作。
裴成远就在院门处,离得近,他转身问:“我爹从宫里回来了?”
“刚回。”
“是宫里头有旨意?”裴成远复问。
“奴婢不知。”欣兰道,“不过事关小姐,夫人说少爷也要一并请去。”
裴成远正要再说,身侧传来一声:“我这就过去。”
“奴婢告退。”欣兰矮身退去。
裴成远低头,刚巧对上从伞下探来的眼。
“走吧。”他说。
撑着伞的人却仰头道:“你原本过来……是要说什么?”
严之瑶这两日还在练笔划,按理说还不到他再来授课的时候,理智提醒她,少爷绝不会无端进她的院子。
她看着少年,后者想也没想直接道:“忘了。”
什么?
得到这个答案的同时,少年已经跨入了雨中。
哎!她想唤住人,可那人显然并没打算等她再去拿一把伞。
思来想去,终是一咬牙跑了出去。
身后有噼里啪啦踩水声,裴成远狐疑,不及回身,却是见得顶上遮来半扇伞面。
转眼,少女高举着伞柄,半截衣袖因着动作坠下,露出纤细的手腕。
迎着风雨,她眼睫上亦染着潮气。
分明知道雨水使然,裴成远却控制不住地觉得,那是将将落过泪的眼。
这么想着,他忽又记起方才她立在院中想问他什么却到底没有开口的模样。
莫名的心悸,他伸手。
严之瑶手中一空,伞柄已经落入了少爷手中。
“看路,别看我。”少爷干巴巴命令。
“……”
事有转圜
没想到二人会一起过来,乍一看见,裴群还有些恍惚,待见自家那兔崽子一到檐下就将伞丢给了边上的少女,兀自扫了袖就进来了,立刻就清醒过来,脚也跟着就过去,压着声教训:“收伞不会么!”
“她的伞!”裴成远躲得轻松,“不得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