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问得有些惊悚。
陆以臻下意识向投影屏看去,谢安存的眼睛确实没在看褚萧,而是在看右边的空气。如果这位谢少爷不是斜眼的话,就是精神上有点问题。
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俞明玉也像只是随口一问,关掉了投影屏站起来。
“褚萧清醒了吗?”
“刚刚林医生来过了,给挂了两瓶促进新陈代谢的水,现在人在隔壁房间里。”
说完,陆以臻抬眼小心翼翼地暼了眼俞明玉:“这事儿目前就只有林医生知道,还有那个谢少。。。。。。”
“过去看一眼吧。”俞明玉说。
陆以臻扶了扶眼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今晚俞明玉也喝了不少酒,他不爱应酬,但有时偏偏要连续好几天和人推杯换盏,喝多了还会犯老毛病。今夜知道褚萧干的什么事儿后,陆以臻总有种直觉,俞明玉大概是不高兴了。
“陆秘书今天晚上也喝醉了?有什么话就说,扭扭捏捏的做什么?”
俞明玉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温和地笑了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给俞道殷看的。”
“是,您说的是。”
陆以臻跟着俞明玉一起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想起今天林医生临走前留下的叮嘱。
对方刚从斯坦福进修回来,给俞明玉带回来了几种新药,剂量减少了,但效果比前几年吃的那几样都要好得多。
“林医生从国外选了几种新的辅助睡眠的药回来,都是些新药。他给开了方子,今晚就可以开始吃了。”
“还有,林医生特地嘱咐说如果有连续几天饮酒的情况就一定要吃,否则酒劲上来了您连两个小时都睡不好。。。。。。”
俞明玉让陆以臻别藏着话,对方倒好,敞开了把话匣子往外倒,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听到一半俞明玉的神色就冷淡下来,皱着眉不赞成道:“老是吃那些有副作用的药干什么?”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褚萧的房间门外。
虽然说是隔壁房间,但也不是恰好连在一起的,中间夹了一个露天的小阳台。深秋冰冷的夜风灌进衣领里,把在血液里发热发烫的酒精压下去不少。
待陆以臻解开房门的指纹锁后,俞明玉收回望向阳台的疲懒目光,抬脚往卧室迈去。
虽然他厌恶身边的人总让他吃些乱七八糟的中药西药,但林医生和陆以臻说得没什么错,只要一多喝酒身体就会犯旧疾,失眠是其次,脑子里横冲直撞的刺痛才是折磨。
就不应该回国。
褚萧还躺在床上挂盐水,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看见俞明玉和陆以臻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将盐水袋扯得哗哗响。
床边还有一张没被搬走的椅子,俞明玉随意坐下来,和褚萧对视。
“俞先生怎么来了?”
褚萧高兴又惶恐,陆以臻不甚好看的脸色提醒他今晚闯了大祸,想说出的话又被咽进了肚子里。
他没想到别人给他的那剂催情药药效会那么大,也没想到会碰见谢家的少爷。
今晚见到他的人都在私底下议论他到底是不是俞明玉的情人,可只有褚萧自己知道,从他被俞道殷带到俞明玉身边后,俞明玉从来没碰过他,一次都没有。
可俞道殷分明说过,只有和他上床才能给俞明玉的命格冲煞,才能治好睡不着觉的奇怪毛病,所以他也没做错什么。
想到这里,褚萧心悸的感觉才消下去点儿,可俞明玉带着压迫的目光一直笼罩在他头顶,逼得他不得不低下头,细细密密的热汗逐渐浸湿了衬衫。
“吱呀”一声,有人从椅子上起身,来到他身前。
“褚萧,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褚萧茫然地抬起头,对上俞明玉看上去颇有些温柔的笑意。
俞明玉的笑向来是体贴又带着疏离的味道的,只不过在昏暗的灯光下,这个笑就有了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褚萧的心脏重重跳了两下,也跟着笑道:“还好。。。。。刚刚林医生来过了,他说挂完这袋盐水休息一下就能好。。。。。。”
“嗯。”俞明玉弯下腰,在褚萧耳边问:“那你跟叔叔说说,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下药?”
“。。。。。。”
脊背和微笑霎时僵硬起来,俞明玉的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意思是在他这里是绝没有撒谎的可能。
热汗一下子变成了冷汗,褚萧从被褥里爬起,也不顾手背上歪掉的针头,战战兢兢道:
“俞先生。。。。。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只是想这几天俞先生可能又睡不着觉。。。俞老先生说我可以帮俞先生缓解,所以才。。。。。。”
“所以才做这种事?”
这种事是哪种事,俞明玉不明说,但语气分明是要叫他难堪。
褚萧脸上青红交加,他瞥了一眼沉默的陆以臻,抖得更厉害了。
“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