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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节（第1页）

&esp;&esp;快乐拆开桌上的湿巾，缓缓擦了擦手，眉眼微垂，似是在斟酌着措辞。

&esp;&esp;略一停顿，才听她继续道：“这么说吧。它提升的，并不是个人的能力。因为在你爬上去后，你的意识里，就将再也没有‘个人’的概念。”

&esp;&esp;“意思是……被同化吗？”许冥不由一怔，“可如果是这样，那又为什么还要爬……？”

&esp;&esp;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再次顿住。

&esp;&esp;随即渐渐瞪大眼睛。

&esp;&esp;似是看出她的想法，快乐淡声：“你之前不是好奇，规则书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吗？

&esp;&esp;“这就是答案。

&esp;&esp;“靠自己能力爬上灯塔的人，会被灯塔吸收、同化——但不是作为食物。

&esp;&esp;“他们会融入灯塔的‘脑’，成为灯塔意识的一部分。然而这种吸收并非是一蹴而就的，在漫长的同化过程中，他们仍能保持一定的自我意识，而同时，他们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使用灯塔的力量——当然，无法自我攻击。但可以发挥在别的地方，比如……”

&esp;&esp;“影响现实。”许冥怔怔地接过了她的话，“或者说，修改现实的规则。”

&esp;&esp;“准确来说，是修改灯塔一方的力量规则。”快乐平静纠正，“只是……清醒的时间有限，残存的自我有限、能够调用的力量也有限，所以很难做出什么扭转乾坤的变动……

&esp;&esp;“但我知道，他们已经尽力了。”

&esp;&esp;修改畸变特性的存在规则，将规则的覆盖范围推广到全体的通灵人士，并建立最基本的生成规范，让人类面对进化的怪谈，拥有更强的自保能力；

&esp;&esp;取消人类对根的直接使用权，转而创造更为安全的规则书，为人类高效的使用根的力量创造条件。

&esp;&esp;从数量上来看，他们做的或许算不上多。也算不上尽善尽美。但就像快乐说的，他们尽力了。

&esp;&esp;“具体的发展我不清楚，毕竟我都是从大壮那里听说的，当时因为时间关系，她也没说太细……

&esp;&esp;“但我琢磨着，规则书这东西，多半就是扒手搞出来的。他对于魔法书一直非常执念。畸变特性我倒是确定，应该就是小白。”

&esp;&esp;许冥：“……那个叫白丽的阿姨？”

&esp;&esp;“对，就她。”快乐看上去高兴了些，像是很开心许冥能记住这个名字，只是这点浅淡的快乐，很快又因为并不美好的回忆而消减了下去。

&esp;&esp;“她……她在我死之前就已经失踪了，时间恰好是在单元楼封闭没多久之后。”快乐说着，不自觉地再次拿起筷子，从盘子里挑走一大块甜点，“我生前一直在找她，可惜一直没什么进展。前阵子回了大力除草那边，也在让他们帮忙找，然而依旧没有更多消息。”

&esp;&esp;从时间线来看，大概率是在单元楼封闭之后，独自进入了门内，又上了灯塔。

&esp;&esp;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就连曾经最要好的同伴，也再抓不住一丝痕迹。

&esp;&esp;快乐说得平静，中间甚至抽空咬了口春卷，腮帮子填得鼓鼓的。许冥却是陷入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她迟疑地再次开口。

&esp;&esp;“灯塔的真相，又是什么呢？”

&esp;&esp;“你问我我问谁。”快乐理所当然地摇头，“有些事情，不走到尽头，便不会知道，而一旦知道，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esp;&esp;“所以阿姨也不知道。”许冥抿唇，“那按照她的性子，怕不是在知道这事的第一时间，就在盘算怎么爬上去了。”

&esp;&esp;“你俩半斤八两。”快乐不客气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隐瞒爬灯塔的事吗？”

&esp;&esp;许冥：“……？”

&esp;&esp;“这是在和你阿姨见面后，她特意叮嘱的。”快乐一字一顿，“她说你知道了这事，肯定什么都不管了，光在盘算该怎么爬上去。”

&esp;&esp;许冥：“……”

&esp;&esp;“那不一样。”她忍不住咕哝。

&esp;&esp;如果光她一个人，她肯定会这么琢磨。但她现在还绑定着一群人呢，总不至于不管他们的死活。

&esp;&esp;“这不怪你阿姨。她又不知道她的小洋楼里现在变鬼屋了。”快乐耸肩，“哦对了，她还说了，如果你非要刨根问底，那就让我多提醒一句——”

&esp;&esp;“有些时候，比起想做什么，更重要的是该做什么。”

&esp;&esp;这也是为何许壮言的旁边，总有灵魂在警告盘旋。

&esp;&esp;爬上灯塔，修改规则，建立优势，这固然很重要——但在那个疯狂的世界里，用尽全力奔跑，用一张工牌去维护尽可能多的人的意志，难道就是微不足道的事吗？

&esp;&esp;至少在快乐看来不是。她相信在许壮言看来，答案也是同样。

&esp;&esp;“……”许冥再次陷入沉默，面上浮上几分思索。

&esp;&esp;快乐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片刻后，又轻轻笑了起来。

&esp;&esp;“你知道吗？”她边夹春卷边道，“其实自打我恢复记忆之后，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esp;&esp;“怪谈，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那个灯塔，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渗透进这个世界的？根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过相关记录，恰好到我们这一辈，突然有了畸变特性这种东西，又恰好接触到了那些可被利用的根？”

&esp;&esp;“根是灯塔力量的衍生，这点毫无疑问，可为什么有的死人会自然拥有根？而且你有没有发现，死人的根，和怪谈的根，其实有着天然的区别？

&esp;&esp;“……”许冥思索地看她一眼，缓缓开口，“童话？”

&esp;&esp;“对，就是这个。”快乐打了个响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还是在看到鬼楼的展示柜时才意识到这点的……但仔细一想，那些降临在死人身上的根，无论是能力还是形态，似乎是都和童话有些关系哈？”

&esp;&esp;锡兵的心、打火匣与狗、会让人疯狂舞蹈的红鞋子……哪怕她自己，这一身闪闪发亮的样子，都很难不让人想到快乐王子。

&esp;&esp;……甚至出来吃个饭，都得裹一层大风衣。

&esp;&esp;然而灯塔是不懂童话的。只有人类才会听说、记住、并相信这些梦一般的故事。

&esp;&esp;而这种特征，又是从何时开始有的？

&esp;&esp;会不会，早在他们发现之前，早在他们无可避免地迈向那片黑暗之前，就已经有人先行一步、踽踽向前；就已经有人被污染、被折磨、被拖进那个疯狂的世界徘徊彳亍，最后却还是挣扎着选择了一条最难回头的路，只为了给身后的世界，稍微留下一点喘息和梦？

&esp;&esp;“说起来，菟丝子这套说法，倒是现在的小年轻自己琢磨出来的。”快乐似是想到什么。又轻轻笑起来，“但我对这套名词，还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