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辞一步步走进屋内,指尖抚过桌案、妆台、床榻……
这里处处残留着她的气息,却再也寻不到她的身影。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床榻下的一个小木箱上。
箱子上落了一层灰,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他弯腰取出,轻轻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本册子,几包药材,还有……他曾经送给她的木簪。
容青辞颤抖着手翻开册子,心口像是突然空了一块,正呼呼的冒着冷风。
那是一本医案。
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他头部受伤后的每一次治疗,每一次用药,甚至他夜里的每一次呓语。
“三月初七,阿辞高热不退,我打算去山里采一点艾草做些安神贴,帮他缓解难受……”
“四月十二,阿辞夜里惊梦,紧抓我的手不放,哄了半个时辰才睡去……”
“五月初三,阿辞第一次主动抱着我,还亲了我,我不知道这些举动是不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笑,但我依旧觉得很开心很满足……”
字字句句,皆是情深。
容青辞的指尖死死攥着纸页,胸口疼得几乎窒息。
他继续翻看,最后一页的日期,正是他恢复神智的前一日——
“阿辞今日精神很好,拉着我说要永远在一起,若他痊愈后还记得这话,该有多好……如果他忘了,也没关系,只要他平安喜乐,我便心满意足。”
一滴泪砸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容青辞猛地合上册子,再也无法承受这份沉甸甸的情意。
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
柜子里全是为他准备的衣裳,针线篮里还有未做完的腰带,药柜中细致分类的放着他常用的药材……
这屋子里的一切,都与他有关。
而她,却什么都没带走。
“侯爷。”小丫鬟红着眼眶站在门口,“夫人……顾姑娘走的那日,只带了几件旧衣裳,其余的都留下了,她说……”
“说什么?”容青辞声音沙哑。
“她说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她,这次离开后她希望你们之间再也没有瓜葛。”
容青辞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跪倒在地上。
心脏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鲜血淋漓的空洞里,全是无尽的悔意和痛苦。
他想起自己恢复神智后对她的冷漠,想起逼她试菜时的冷眼旁观,想起眼睁睁看着她被推入兽笼却无动于衷……
每一幕都像刀子,将他硬生生的凌迟。
“姐姐……”他哽咽着唤出这个久违的称呼,泪水模糊了视线,“对不起……”
可这声迟来的道歉,再也传不到她耳中。
夜色渐深,窗外的最后一丝月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容青辞独自坐在她曾经睡过的床榻上,紧紧攥着那支木簪,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最后一点与她有关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