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阴阳交替之时。
我站在荒地边缘,手中的黑伞微微震动,伞面上的黑色纹路像血管一样搏动。胸口的鬼心比平时跳得更快,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今晚子时,苏宛儿的两个魂魄将会分离,那是我唯一的机会。
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第一颗星星在紫红色的天幕上闪烁。我检查了一遍装备:黑伞、玉佩、情丝、从鬼市买来的剪魂剪和照魂镜,还有那块藏着苏宛儿本魂的镜片。
镜片中的苏宛儿比昨天更加虚弱,影像时隐时现,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再坚持一会儿,"我轻声对镜片说,"月亮升起就好了。"
镜中的苏宛儿勉强点点头,嘴唇蠕动,但已经不出声音。
荒地中央的凹陷处开始渗出阴冷的气息,即使在盛夏的夜晚,那里的草叶上也结了一层白霜。我深吸一口气——虽然鬼心不需要氧气——走向凹陷处。
黑伞的伞尖指向地面某处,出微弱的蓝光。我用伞尖画了个圈,地面立刻下陷,露出那条熟悉的湿滑台阶。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台阶两旁点着幽绿色的鬼火,像是在欢迎我。
"她知道了"镜片中的苏宛儿突然出微弱的声音,"她在等你"
我握紧黑伞:"那正好,省得我找她。"
"不危险"苏宛儿的声音越来越弱,"她会杀了你"
"她早就杀过我一次了。"我苦笑一声,摸了摸胸口的鬼心,"这次该我还手了。"
台阶比上次更加湿滑,墙壁上渗出腥臭的黑水,像是池塘底的淤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腥味,每吸一口气都像是把死水灌进肺里。
下到底部,那扇雕花木门大敞四开,门上的符纸全部脱落,散落在地上像是枯死的蝴蝶。厅堂里比上次更加阴森,所有的红绸带都在无风自动,像是无数条蛇在空中舞动。
棺材仍然摆在中央,但盖子完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铜镜的碎片散落一地,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影像——有苏宛儿被沉塘的场景,有她复仇杀人的画面,还有我和她举行冥婚的片段。
"你来了。"
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看去,苏宛儿——或者说恶灵版的苏宛儿——悬浮在天花板下,嫁衣红得滴血,长如活物般舞动,脖子上的勒痕紫黑亮。她的眼睛完全漆黑,嘴角挂着残忍的微笑。
"我来了。"我直视她的黑眼睛,"来结束这一切。"
恶灵飘然落地,离我只有三步远。我能闻到她身上的水腥味和淡淡的腐臭,像是泡了很久的尸体。
"结束?"她尖笑一声,"不,亲爱的相公,今晚才是开始!"她张开双臂,"鬼门将永久打开,阴阳两界再无阻隔!"
"我不会让这生的。"我悄悄把手伸向口袋里的剪魂剪。
恶灵突然逼近,冰冷的手指掐住我的下巴:"就凭你?一个连心都没有的半死人?"她另一只手抚上我胸口的鬼心,"这东西撑不过今晚的,子时一到,它就会停止跳动,然后"
"然后我就彻底死了。"我替她说完,"但在那之前,我会先解决你。"
恶灵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笑声刺得我耳膜生疼:"有意思!我越来越喜欢你了,相公。"她凑近我耳边,冰冷的气息喷在我脸上,"不如这样,你帮我打开鬼门,我留你一命,还让你当我的王后,怎么样?"
我猛地掏出剪魂剪,朝她手腕上的黑线剪去。恶灵反应极快,闪身避开,但还是被剪断了一根线。她出痛苦的尖叫,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那是我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