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试吃活动,来的人还是挺多的,能尝过之后每样都买一点的,就是以?后的常客,给她们发了优惠卡片,下一次买的几率会?加大。”
她说的话有几处不懂的地方,容州情绪不佳,没在意。
“你看上去很累,一会?儿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吧。”
容州原本?紧皱的眉舒展一下:“别担心?,我没事。”
古曼丽是西域人,往铺子门口一站就有天然优势,走过路过的全都看几眼,热度带起来,闻名而来的人不在少?数,再发送优惠出去,回头客也?笼络住,况且,西域食品这条路满都城只有她一家在做,来源和渠道阿鸢掌握着,古曼丽联络,别人想效仿也?仿不出来。
银子握在手里的感受才是最真实的,阿鸢每日用完早膳就去铺子里帮忙,晚间?天黑才回,看上去不比容州清闲。
过了午时,阿鸢和古曼丽还未吃饭,送出去最后一波女客,打开小莹送来的食盒。
青衫男子手上拿着一本?书?,垂眸认真挑选一排木盒子中的小食,古曼丽喜欢中原读书?人,她说斯文俊秀的能让她脸红。
阿鸢低着头吃饭,听着古曼丽蹩脚的汉话,暗笑,起身去帮忙。
男子十分清瘦,青色长衫挂在身上空荡荡,好?似没二两肉,一双黑眸清亮澄澈。
“赵先生?”
在赵家村小学堂那个?茅草屋里,他也?是如?今的样子,这件衣衫也?未曾换过,当初他对国家失望,觉得读书?无用,不如?手上刀刃,如?今看来,还是没有放弃读书?的。
“姑娘是?”赵立节只看一眼便?垂眸微低下头,不敢与女子对视,恐有失礼节。
阿鸢笑了,他还是这般遵守礼数。
“赵先生不妨抬头看看我,是否能记起?”
当初离开赵家村时,恨不得再也?记不起那里的事,如?今看见赵先生,也?算是半个?赵家村的人,心?生感慨和欣喜。
赵立节小心?抬起头,看了半晌,才恍然:“曾借过笔墨的阿鸢姑娘?”
“是我。”阿鸢嘴角盛满笑意:“赵先生也?来了都城?如?今还是教书?吗?”
赵立节与阿鸢始终保持着距离,礼数周全,认出人来,复又低下头:“一言难尽,在下如?今入朝为官,官职不高,负责撰写书?录之类,也?算是成全我一介读书?人。”
看来他这个?‘一言难尽’真的很曲折,谈起来不愿再次回想。
“这间?铺子是我开的,先生喜欢吃哪样尽管说。”阿鸢换个?换题聊,不在他的伤心?事上撒盐。
赵立节失笑:“这些?都是买给内子吃的,她前几日尝过一回,便?念念不忘。”
阿鸢双眸一亮,他居然成亲了,真是一桩喜事:“恭喜先生。”拿过一个?编织小筐,每样小食都装一些?。
“这些?送给先生和娘子,若是没有先生当初借我笔墨,离开赵家村后,也?无以?立足。”
赵立节摆手:“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
“这一次不算白拿,是我对先生和娘子的祝福,下一次先生或是娘子再来我可要?收银子的。”阿鸢嗓音里隐有笑意,眼睛像月牙般弯起。
赵立节推脱不开,只好?红着脸收下,不是羞窘,而是当初借笔墨时,也?轻视过她,说过一些?难听的话。
“赵家村……我听说你被……”沉塘。
提起往事?,阿鸢早已释怀,没什么不能提的。
“赵家人污蔑我与人苟合将我沉塘,给村长三十文钱,就这么将?我的命视如?草芥,转头要花银子赎一个会伺候人的。”阿鸢冷哼一声,那一家子狼心?狗肺,活该在乱世中染病而亡,她一点?都不可?怜。
赵立节紧皱着眉:“竟是这样的……还好你没事。”
从听说赵立节已成亲,古曼丽对他的热乎劲就消下去,按照她的话说,西域人在成亲前可以自由相看,热烈追求心?仪男子,但若是成亲了的,再做出那样的事?,是会被?人打的。
民风开放却也有度。
容州昨晚有心?事?,他近几日都在朝堂,想必是朝中的事?,赵立节同朝为官,或许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沉思后,阿鸢道:“先?生知道容州将?军吗?沉塘后,就是他救下我,能在都城立足养活自己,也离不开他的帮助。”
“容将?军?”赵立节讶然,沉默片刻。
对于容州的那些?事?他都听说过,贪恋权贵、贪生怕死、叛国卖主……
“阿鸢姑娘与容州将?军很熟吗?”当下,与他牵扯不是好事?,赵立节劝道:“若是不熟,还是莫要打听了,划清界限自保吧,当年?救了姑娘的恩情,可?以来日再还。”
听上去,不是件小事?。
阿鸢更担忧了:“先?生告诉我吧。”她与容州的关系,岂止是熟。
“我听说的也可?能不准确,但……”赵立节从未在人后多言过,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开口。
思来想去片刻,才?说:“自古以来,一仆不侍二主,容州将?军在前朝就是领兵之将?,如?今江山易主,他又服侍新主,水涨船高,自然声讨他的人不在少数,恭维的人也很多,都想攀上这颗炙手可?热的棋子。”
“周阁老是谏臣,上至君主下至百姓,他看不惯的事?情,有违礼法或是有碍民生的,他都会上奏斥责,容州将?军被?他盯上了,偏将?军不与他辩解,任凭他责骂,骂声越高,有些?人呼应的越旺,任凭发展下去,就算他是新主身?边的红人,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