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也在这里,是?又跟着我跳下来的?吗?”
容州虽然?醒了仍旧不放手,反而将握着手腕改成?十指紧握,放在自己心口?,另一手枕在脑后:“是?啊,看见你被?湍急的?河水卷走?,什么都来不及想,就跟着跳下来了,你是?怎么掉进河中的??”
阿鸢想起这个亦是?无奈:“我不会?骑马,颠簸着不知?跑了多远,从马上摔下来一直滚,也不知?怎么就滚落到河里了。”
“你肯定是?为了护着我受了不少伤,将身上的?甲胄脱下来吧,咱们得找个地方过夜,长青他们怎么样了?你们都逃出来了吗?”
几个问题一起出口?,容州一时之间不知?道先回答哪个,斟酌一瞬:“逃出来了,他们一路跟着到河边,看着我跳进河中,应该会?沿着下游一路寻找。”
坐起身将身上的?甲胄脱下,即使要找地方也要脱掉,穿着这身确实?不方便,还可以给长青他们留个信,方便他们找寻。
只剩一身苍青色束袖长袍,长发?先用布条绑起来。
天色渐晚,河面波光粼粼映射着晚霞橘黄的天空,与那时?湍急汹涌完全不一样,竟有些温婉谦逊的意?味。
看着?容州面颊上蹭到的泥土和头顶泥沙,还有手背上的擦伤,竟然有些惬意?。
“还笑得出来。”容州两次被吓到,都心有余悸。
阿鸢干脆躺在他身边:“化险为夷,都还活着?,能不笑嘛,而且,还有你在我身边护着?我,突然觉着这样也不错。”
真是傻了,这样的险境他不希望她再经历。
容州抬手从衣衫下摆撕下一块布条:“将头发拢一下吧,有人经过,或许能收留咱们。”
几个渔民路过河边将容州和阿鸢带回村落,渔村偏僻,见?的外乡人少?,一听说?他们落难,热心帮忙招待,将他们安置在村中最好的张家,村民们轮番来看他们,对他们十分好奇。
容州和阿鸢并未觉得被冒犯,他们眼神淳朴,话语带着?独特地方腔调,举止间的热情和真诚令人感动。
“听说?你们是从上游掉到河里被冲到这里的,你们怎么会掉到河里?身上还有伤。”张大?婶皮肤黝黑,身材健硕,笑起来牙很白。
他们只是淳朴,不是傻,若是告知真实身份,恐怕会担忧惹上麻烦,阿鸢看向容州。
手被握住,手背上的擦伤还显眼着?。
容州浅笑:“她是我娘子?。”
阿鸢脑袋一空,看过去,那抹浅笑有些耀眼。
“我们成亲不久,她还有点害羞,这次落水是因为我们夫妇二人回娘家,路上马不知为何受了惊,滚落山坡后意?外掉入河中。”容州编了个谎话,半真半假。
“原来是这样。”村民们目光和善。
张大?婶握住阿鸢的手:“别怕,等你们养好伤,叫我家男人送你们出去。”
村民们将草药放下,给他们留下鱼饼和鱼汤:“你们休息吧。”
留下二人在简陋的屋内相对。
“把药敷上吧。”阿鸢端起药碗,里面是绿幽幽捣成碎末的枝叶。
容州伸出手在她面前?摊开?:“劳烦阿鸢。”姿态自然悠闲。
似乎自从他表明心迹后,行为上也变得大?胆许多,无所顾忌。
阿鸢不禁失笑,目光渐渐柔软起来,用指腹蘸取碎汁抹在手背手腕和额头擦伤上,无数次的保护,毫不犹豫的同生共死,情愫暗生,若是对待如此真心她还不动容,恐怕是铁石心肠。
容州的一双手都被药汁染绿,额上擦伤面积不小,还透着?红痕。
“还疼吗?”阿鸢探身上前?,跪坐在他身前?直起身,轻轻朝着?那抹伤痕吹气。
感受到容州僵硬的身躯和愣住的目光,暗笑。
她是故意?的,不想一直被动接受,也要?适当?让他感受到回应,不忍一直欺负他。
“好了,吹吹就不疼了,你休息吧。”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坐到窗前?眺望河水。
容州慢慢垂下眼帘,突然笑了,抬手抚过额上被她吹过的地方,眸底深情毫不掩藏,丝毫不保留呈现出来。
“阿鸢,这里也疼。”
阿鸢回头对上他的目光,呼吸一滞,努力平复内心的紧张保持镇定,出口的话却不可抑制的带上颤音:“忍着?吧。”
转回头看向窗外,调整内心激荡的情绪。
深夜,河水被夜风吹起波澜,阿鸢觉得很奇妙,这种?寂静简单的乡村生活与赵家村时?不同,那会儿只想活下去和逃离,这里却让她宁静平和。
遇见?司马泉时?,容州曾提起,他就是出生在渔村,不知是不是也这样。
还是别提了,那是他愈合后一碰就疼的伤。
“过来睡吧。”容州在黑暗里唤她,本来是想让她睡榻上自己?睡地上的,伸手摸一把,地上潮湿有水汽,他们都被河水冲来,再睡地上恐怕会起高热。
阿鸢蜷缩的腿早已有点麻木,站起身扶着?墙,缓缓挪过去。
只有一张床榻,一床被子?,他们要?怎么睡。
站在榻前?犹豫着?。
容州站起身让开?一步:“你睡吧,我睡地上。”
这样确实比较妥当?,阿鸢将榻上被子?抱起来,想给他铺在地上。
容州接着?叹道:“就是有点潮湿,被子?会受潮,也可能会高热,那就麻烦了。”话音幽幽貌似不经意?的呢喃。
阿鸢手上动作一顿。
容州转回身,伸手去接被子?:“给我吧,凑合一宿应该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