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感觉不似活人。
心脏停跳一瞬,低下头看过去,是一只冻到青白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没几两肉。
而且有点眼熟。
再看过去,是容州惨白的脸,身上带着比之前更重的伤,条条带血,冒出来染红了身下的雪。
情况看上去很糟糕,指甲全部被拔除露出红透的嫩肉,衣衫撕裂的地方有烙印和各种刑具留下的痕迹,估计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才一日未见,他怎么就落得这幅田地,混的还没她好,十分怀疑他就是那个将来呼风唤雨的人吗。
托起他一路走到巷子里的医馆,大夫正要架上门板,看见她背上的人神情紧张:“哎呀……别进来别进来……”
“大夫,他快不行了。”
“不行了就找个地方埋了,我借你一把锹,千万别进来。”
“倒也没那么快就没,还有救活的希望。”阿鸢没想到这老头比她还怕惹事,掏出一大把铜钱递过去。
“我还有,需要什么药材尽管用,我们不是匪也不是兵,你不会惹祸上身的。”
“那他这伤是怎么来的?”老头态度已经缓和下来。
“我们二人是私奔的,他被我夫家抓住关在地牢里拷打成这样的,看他身上的伤……”
“……那你们进来吧,别声张。”老头让开一步,迎着人进屋后飞快把门板落下插上门。
把容州放在一张窄小的榻上,阿鸢真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看老大夫忙前忙后,水盆里被鲜血染红,布条被鲜血浸透,伤口被掀开剪掉腐肉的时候,她没忍住叹息一声。
想当乱世枭雄真是不容易。
老大夫鼻尖的和额上浮着细密的汗珠,卸力坐到椅子上:“……好了……剩下的就看他的造化了……”
阿鸢正想说谢,接着又听见。
“治他耗费了我不少珍贵药材,诊金一分不能少……总共五两银子。”
阿鸢闭上嘴,她身上有多少银钱心里清楚,所有铜钱加在一起也不过一吊钱,还住宿吃饭用去一些。
“少不了你的。”扭过头尽量不露怯。
坐在榻边从天黑等到天亮,容州一点反应都没有,阿鸢心里没底了:“他怎么还未醒?”
“再等等……他身体条件不错,应该差不了……”
滚烫的温度仿若置身火海,无法逃离忍受着痛苦,不一会儿,又仿佛在冰山上,反复几个来回他都坚持住,意识昏昏沉沉。
感受到强烈痛意的时候,容州压抑着低吟一声睁开眼,翻身想要撑着身体坐起来。
“别动,千万别动!”阿鸢按住他的肩膀:“你身上每一块好肉,敷着许多珍贵药材,知道花了我多少银子吗,你敢浪费我和你拼命!”
这还真不是瞎说的,也不知老大夫如何看出她没银子,第二日就伸手朝她要钱,只能实话实说,老大夫一点情面都不留,要将他们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