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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抬眼,目光掠过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眼神太干净,干净得让沈淮心脏骤停
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仿佛他这个人,连同那段十年光阴,都被彻底扫进了垃圾桶。
“苏棠,我知道错了,”沈淮扔掉玫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撞在地板上的声音让护工惊得捂住嘴,
“方婉婉是林氏的人,她策划了绑架,我把她和林啸天都送进去了!我把沈氏一半的股份
到你名下,你回来好不好?”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文件,手忙脚乱地递上前:
“你看,这是道歉信,我写了一百封;这是极光旅行的机票,我们现在就去;还有你的胃药,我找了最好的医生调了方子……”
我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轻轻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像针一样扎进沈淮心里。
“沈淮,”我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
“你在跟谁说话?”
沈淮一怔:
“我在跟你说话啊,苏棠,我知道我混蛋,我瞎了眼……”
“我不是苏棠。”我打断他,眼神平静得可怕,
“那个会替你挡酒瓶、会在你办公室偷偷藏薄荷糖、会傻到以为十年感情能换真心的苏棠,已经死在那个仓库里了。”
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你看,这里空了一块,是你亲手挖掉的。现在你往里面塞玫瑰、塞股份、塞机票,不觉得很可笑吗?”
顾谨言握住我微凉的手,掌心的温度让我微微安心。
我没再看沈淮,而是对顾谨言轻轻点头:
“我们走吧,去花园。”
顾谨言推着轮椅转身,沈淮猛地扑过来抓住轮椅扶手:
“苏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这三个月每天都在想你,想到胃出血……”
“是吗?”我侧头,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却是冰冷的嘲讽,
“那你应该知道,胃出血有多疼了。”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但我的心死了,比胃出血疼一万倍。沈淮,这是你欠我的。”
轮椅缓缓滑向走廊,阳光在我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沈淮跪在原地,看着那束被他扔掉的白玫瑰,花瓣散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像极了我当年为他挡酒时吐在地毯上的血。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我十年前的照片,扎着马尾笑得灿烂。
走廊尽头,顾谨言停下轮椅,替苏棠披上薄毯:
“冷吗?”
我轻轻靠在顾谨言肩上,这个男人从未对我说过“爱”,却用行动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安稳。
“顾谨言,”我轻声说,
“谢谢你。”
“不用谢我,”顾谨言低头,目光温柔,
“是你自己够坚强,才走到了今天。”
远处,沈淮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走廊拐角。
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身后是枯骨遍地的旧梦,而前方,是顾谨言为我撑起的、落满新雪的未来。
曾经的我死了,但新生的我,要带着干净的灵魂,和值得的人,走向万里晴空。
而沈淮的悔恨,不过是我新生路上,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