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缓缓驶入巷口时,夕阳已经将青石板路染成琥珀色。关务行习惯性地放慢车,让车轮碾过那些凹凸不平的石板时不至于太颠簸。
夕阳的余晖洒在巷子里,将三三两两回家的人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关务光老早就听到了熟悉的汽车引擎声,关务行和林观潮两人走到家门前,他已经推着奶奶在大门口等着了。
关务光目光落在林观潮和关务行之间——她微微仰头听关务行说话,丝被风吹起,而关务行的手虚虚护在她身后,像是随时准备扶住她。
少年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却又在看到林观潮脸上轻松的笑意时,忍不住也跟着弯了嘴角。
"务行啊,"奶奶一见到关务行就笑开了花,苍老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关务行蹲下来,让老人不必仰头看他:"没有瘦,奶奶是太久没看见我了。我前一阵子案子多,忙完了,这不就就来陪您包饺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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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蒸腾着白茫茫的水汽,面粉的甜香混着韭菜的鲜气在空气中浮动。
林观潮站在案板前,手腕灵巧地一翻,擀面杖下便旋出一张薄而圆的饺子皮,边缘微微翘起,像小姑娘的裙摆。
"囡囡擀的皮就是好。"奶奶坐在轮椅上,枯瘦的手指捏起一片面皮,舀了勺馅料放上去,"我年轻时候能一口气包两百个,现在"
老人的手突然顿住,馅料从歪斜的饺子皮边缘漏了出来。
林观潮立刻接过:"您来捏花边就好。"她蹲下来与奶奶平视,把半成品的饺子递到老人手里。
奶奶浑浊的眼睛亮起来,粗糙的手指在面皮边缘掐出细密的褶皱,像给月亮镶上云纹。
关务行端着刚剥好的蒜进来,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自然地站到林观潮身边接手擀皮的活,手臂偶尔擦过她的肩膀。
干燥的面粉扑簌簌落在案板上,林观潮问关务行说:"小光去巷口买醋了?还没有回来吗?"
关务行自然地答:“他都那么大了,又不会出什么事情。”
话音未落,大门被猛地推开。
关务光拎着几个醋瓶子冲进来,额前的梢还沾着汗珠。
少年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却在对上林观潮目光时突然放轻动作:"潮、潮姐,你要的醋。"
"谢谢。"她接过玻璃瓶,"怎么买这么多?你哥没告诉你随便买一瓶就可以吗?"
关务光耳尖烫,支吾着去拿毛巾擦汗,回来时看见关务行正站在林观潮身边擀饺子皮。
少年突然也抓起擀面杖:"我来帮忙!"
他擀的皮奇形怪状,厚的厚,薄的薄,有几张甚至破出窟窿。
林观潮却笑着接过,耐心地把馅料填进去:"没关系,饺子重在馅儿。"
热气腾腾的饺子下锅时,奶奶忽然想起了什么,兴冲冲地说:"囡囡,把那个红盖子的罐子拿来。"
林观潮从橱柜深处找出腌了一年的话梅酒,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罐里晃动。
关务行用筷子蘸了一点让奶奶尝,老人咂咂嘴:"还是太淡,等明年"她突然卡住,皱纹间闪过一丝茫然。
"等明年这时候,"林观潮接话,把饺子捞进印着蓝花的瓷盘里,"咱们再加点冰糖,味道就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