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我在哪?”
“没有,她只问我,你过得好不好,钱够不够花,其它的,一概不问。”
“你知道她为什么不问吗?”
“不知道。”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那夜,简熙撞破郑璇和于衫的事,情绪崩溃地跑到雨里,不是说这件事本身对她造成多大打击,如果没有云枝的事在先,她可能并不会和郑璇断得这么决绝,究其根本,不过是云枝伤她太深,作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郑璇和于衫,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再也无人可依。
过了这么久,其实她对郑璇和于衫的埋怨,早就消失了。
简熙依然没有想过要联系她们,因为只要看到她们,就会想起云枝是怎样伤害过她,如果说那个记事本,那些照片,还有撞破云枝背着她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对简熙造成的伤害是十分。
那微信里,云枝给简熙发来的和男人的床照就是一千分,一万分。
杨月仍然记得,捧着手机跪坐在雨里痛哭的简熙有多惨,多让人心疼。
那段日子,简熙不吃饭,不说话,不睡觉,身体,情绪,精神状态,全都出了很大的问题,看过很多次医生,没用,完全没用。
要是偶尔说话,就是神志不清地把杨月认成别人,崩溃地质问她——
“就算骗我,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为什么要让我发现,如果可以,我宁愿一辈子做那个被你骗的傻瓜,云枝,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如果没有那张彻底让简熙没了回头路可走的照片,杨月真的没有把握,简熙会不会又一次蒙住双眼,捂住耳朵,再去爱一次那个把她狠狠伤透的人。
到底有多爱,有多难放下,才会让正值十八岁的女孩儿,在花一样的年纪,年少白头。
后来,突然有一天,简熙走出房间,说想出去晒晒太阳,杨月陪着她,去漂了一头金发,从此以后,简熙完全换了一种性格,完全变了一个人。
是放下了,还是不得不放。
杨月侧头看着简熙,认真道:“我确实自作主张,让池汐去试探她,是不是改好了,是不是值得托付,我以为我是为了你好,但我似乎是做错了,简熙,你跟我说实话,如果她真心悔过,还想跟你再续前缘,你会再给她一次机会吗?”
简熙嘴角勾起没有感情的笑,“你是想让我出门被车撞死吗?”
“说什么呢,呸呸呸。”
“当年我说过,我要是再信她,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杨月一时语塞。
连这种话都说出口了?
从前简熙被伤得命都差点没了,如今怎么报复回去,都不算过分。
关了灯的黑夜里,杨月看着失去安全感攥住被角的简熙。
“简熙,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自作主张去干涉你的选择,我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十八岁的简熙,身边都是待她不够真诚的人,她不像云枝,有叶斯贤,有赵晶,有周茵,有周宏,有很多无条件对她好的人。
二十五的简熙,有杨月,有方文潇,有江晚澄,身边都是好人,她不再无依无靠,不再是一个人,不再是把情绪完全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的傻瓜。
简熙眨眨眼,笑了。
想怎么活就怎么活,长大真好。离开云枝的日子,真好-
那晚小区门口一别,云枝每晚都去酒吧,但她再也没有看到过简熙,不是一天,不是一周,而是整整半个月。
再好看的衣裳又怎样,再精致的妆容又怎样,简熙看不到,那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除了这家酒吧,云枝对简熙的踪迹一无所知,也只能在这里傻等,每分每秒都期待能够看到简熙,但简熙绝对是有意躲着她,不然怎么会连着半个月守整晚,都见不到她人。
没办法,一向冷着不理人的云枝主动问池汐,“你好,你认识简熙吗?”
池汐先愣,然后往楼上望了一眼,她知道,四面八方都是注视她们的眼睛,怪不得大家都对这女人如此感兴趣,她顿时猜出她心里的“故人”是谁了。
池汐在她对面坐下,“不认识。”
也是,这里没有简熙,只有酒吧头牌。
云枝落寞地低下头,酝酿很久,心痛地以她陌生的方式称呼她的妹妹。
“那你认不认识……雪姬?”
这么清心寡欲的女人,居然也会为了一个人,把眼眶逼红。
池汐笑道:“雪姬姐姐是我们这里的头牌,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云枝太想简熙了,真的太想了,不打扰她,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再见不到简熙人,她怕是要疯了。
“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她的声音已经碎了,但她没有失态,即使喝了酒,仪态依然不曾垮塌半分,如同池汐第一次看见她,平静,疏离。
原来不是所有难过都需要歇斯底里,原来难过也是可以没有声音的。
池汐摇头,“很抱歉,不方便透露给您。”
她不再多坐,起身离开。
云枝平静地崩溃了,身体比理智先做出反应,她挡住池汐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