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粗糙的手指搭在自己腕上,谢拥拧起眉头,厌恶地抽回自己的手:“别碰我。”
谢九思对他不喜,他对谢九思也避之不及。
“你……”谢九思竖起眉毛,若不是考虑到面前的人是个病秧子,他早就一掌劈过去了。
“方才在池塘边,”谢九思冷声道:“也不知是谁扯住我的腿不肯放开。”
谢拥懒得与他费口舌之劳,“肉灵芝呢,拿出来。”
谢九思手腕一翻,从乾坤戒中取出那枚土黄色的肉芝,那肉芝成人巴掌大小,触感软弹,上面带着浑浊的纹路。
谢拥眼睛一亮,伸手便拿。
谢九思猛地将手举高,躲过他的触碰。他说:“你真要吃?”
谢拥伸手取了个空,沉下脸望着他。
被他这么盯着,谢九思说话时也带了些怒意:“你这么瞪我做什么,这肉芝本就是我先借的,你自己吃得完吗?我们一人一半。”
“不行。”谢拥说:“拿来。”
谢九思自是不给。
两人对峙片刻,谢拥忽然道:“你不怕我告诉母亲。”
此言一出,谢九思更加认定谢拥故意找茬,冷哼一声:“你除了找母亲告状还会做什么。告诉母亲便告诉母亲,我又不是不给你,怎么,这么大的灵芝,分我一半又能如何。”
无论他怎么说,谢拥就是不肯松口。
最后谢九思不耐烦了,他实在不愿在谢拥这里耽误时间,他将那株肉灵芝重重丢在桌上,摔门离去。
他走后,谢拥呼出一口气,一直强撑着的身体陡然泄去力气,眼前忽明忽暗,脑海中一片眩晕。
“老公,老公你还好吗。”
被他扣在杯子里的光团剧烈闪烁着,语气担忧地开口。
谢拥说:“无事。”
他拿起被谢九思扔在桌上的肉芝,准备帮光团捏一个身子。
那肉芝的可塑性极强,谢拥捏了一会儿,将它捏成一个有手有脚有头的形状。他打开茶杯,把自己捏好的身体放到光团面前。
光团闪烁了一下,警惕道:“这是什么?”
谢拥说:“肉灵芝。”
这肉灵芝虽不是什么非常罕见的天材地宝,不过可以当作肉身使用。
光团沉默良久,挣扎着开口:“这……这是不是有点太丑了,连个五官也没有。”
谢拥拿起肉灵芝,用手指在上面捏好五官。
顿时,手里的肉芝变得更丑了。
谢拥把它杵到光团面前,说:“只有这个,你将就用吧。”
“啊啊啊啊!”
光团被这坨丑东西吓得尖叫,“什么鬼东西,给我拿远一点啊!”
谢拥说:“你要是不肯用它,灵体会消散的。”
光团纠结许久,直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逐渐流逝,最终还是屈服了——在变丑和变死之间,它勉强选择变丑。
它钻进肉灵芝捏成的身体中,肉灵芝温和的接纳了他。彻底与肉灵芝融为一体后,它好奇地抬了抬土黄色的小手,站起身走了两步。发现不对。
“怎么一只脚高一只脚低?”它一脚深一脚浅,边走边说:“一米六,一米七,一米六,一米七。”
“啊呀!”它气坏了,“两条腿长度不一样,你能不能用心一点!”
不料谢拥不仅没觉得抱歉,还说:“收一收表情,看着有点恶心,这东西太丑了。”
拥有“身体”的光团生气地弹跳起来。
这个什么肉灵芝做成的身体居然十分富有弹性,它一下子跳到谢拥的肩膀上,拽着他的头发当把手,在他耳边大吼:“是我要长成这个样子的吗!我长成这样是因为谁!”
吼完之后,光团彻底意识到自己回不了家了,不仅回不了家,还要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世界当一个丑八怪。它伤心地哭起来。它在另一个世界只有21岁,还是个孩子,最喜欢吃螺蛳粉加炸鸭掌,是个死宅男,穿过的袜子攒满七双才会洗。
它的哭声越来越响亮,谢拥胸口泛起一股恶心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并不是针对光团,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身体有些受不住了。
他告诉光团:“别哭了,我要吐了。”
光团安静了一瞬,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谢拥,吭哧吭哧哭起来。它极力压制自己的哭声,效果甚微,反倒让它的哭声听起来像一种叫做猪猡的小妖。
谢拥疲惫不堪,回到床上躺着,说:“我会给你找一个新的身体。”
光团可太好哄了,它瞬间不哭了,扭捏道:“那老公,可以给我找个好看一点的吗?”
【??作者有话说】
肉灵芝:其实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太岁”。
《神农本草经》记载:“肉灵芝,无毒、补中、益精气、增智慧,治胸中结,久服轻身不老”。